想聊什麼……

王雪萍頓了頓，一時間腦子空白了，好幾秒，她什麼也想不起來，在謝薔薇疑惑的眼神下，她勾起了一抹很難看的笑，「我晚上的時候，不小心看到了『王家』。」

說是不小心，其實也是她自己想著去看看。

重新回想到那個畫面，王雪萍沉沉吐出一口濁氣，繼續說道：「你肯定也聽到了對吧，只是顧及我，所以一直沒有說。」

清雅溫柔的聲音，帶著一絲晦澀沙啞，王雪萍兩隻手緊緊交疊在一起，端正坐著，眼神複雜。

「王家的事情也算不上什麼秘密了，走在外面隨便都能聽見，大院的鄰居看見我都是一樣的表情，我早就猜到了，只是沒想到這麼瘋而已。」

「可是，薇薇……」「你知道嗎？我居然覺得爽快。」

迷茫痛苦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薔薇認真傾聽的表情裂開，疑惑又震驚看向王雪萍，緊緊盯著她的雙眼，發現王雪萍的表情居然是羞愧和難受。

為什麼要羞愧！？謝薔薇眨了眨眼，反應過來雪萍姐的想法，登時心疼起來。

她伸出手，緊緊握住王雪萍的兩隻手，手指的冰涼被她用溫熱的手心包裹著，「雪萍姐，你不需要多想，你就應該爽快，這些年來，王家人根本就沒有當你是家人，你幹了多少活你忘記了嗎？你沒得吃，沒得喝，沒得穿！」

想到王雪萍小時候，謝薔薇便是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紡織廠效益好，大家的日子越來越好，加上賣孩子這件事太出格，雪萍姐說不定還真的會被賣了。

能留在王家，不過是因為王家人想找個能幹活的。

養大一個姑娘，又能幹活，又能拿錢，多划算的買賣，謝薔薇想到以前總是慈眉善目的王嬸也是這麼想，心裡就更加氣恨。

雪萍姐這麼好一個人，若不是王家人，雪萍姐現在肯定能有一個特別好的工作。

她的成績，一點也不差。

「如果不是因為王嬸當時那個工作不夠年份，退下來只能是臨時工，王家那兩個兄弟嫌棄累，也不可能落在你身上，這麼多年來，你手上的錢就沒有超過五塊錢，幹得最多，吃得最少。」

這些年的工資拿去買好幾份工作都綽綽有餘了，何況雪萍姐下班比上班還累。

「你就應該覺得痛快，覺得開心，你一點問題都沒有！」

擲地有聲的話在不大的房間裡響起，給王雪萍整個人敲醒了，她眨了眨眼睛，竟然眨出一滴淚來，眨眼的一瞬間滴落在手背上炸開，來不及擦拭，她點點頭，「對，沒錯，我沒有錯。」

說完，她放鬆笑起來，一整晚在眉間掛著的一絲愁緒，終於徹底散開，她學著謝薔薇的樣子，整個人都放鬆下來，靠在床上，和謝薔薇的姿勢一摸一樣，兩人一齊對視一眼，齊齊笑起來。

「誒，雪萍姐，我們兩一起睡吧！」說著，謝薔薇就已經自來熟鑽進了被子裡，可能是因為太困了，剛躺下去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這個房間以前是給謝明謝華兩兄弟住的，床都是打的大張的，兩個女人睡在這裡，那肯定是是綽綽有餘的。

謝薔薇如此主動，王雪萍也根本就不想拒絕，兩人一起躺下，這個姿勢下，王雪萍只能看見謝薔薇帶著笑的側臉，慢慢勾起唇角，悠悠說道：「我今天晚上就在想，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肯定就是遇到了你。」

斬釘截鐵的一句話，語氣溫柔十足，都把謝薔薇給弄害羞了，她尷尬害羞地摸了摸鼻子，得意笑了兩聲，「是嗎，那就好。」

兩人的肩膀靠在一起，親密無間，謝薔薇看向王雪萍，好看溫柔的杏眼垂著，「雪萍姐，不只是你覺得認識我好，我也覺得有你真好，你教了我特別多東西。」

睡前的小話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被窩裡暖呼呼的滿滿都是溫馨，聊到兩人都沒有知覺的時候，直接就睡了過去。

淺淺的呼吸在自己身邊，謝薔薇睡著睡著就突然清醒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向天花板。

她想何向了。

身邊突然有人睡著，就像是以前一樣，身邊有一個暖呼呼的火爐，不管自己怎麼『欺負』對方都可以，想到這裡，謝薔薇就忍不住自己的笑意。

也不知道他到底買的是什麼時候的車票，今天回來的匆忙，只讓大哥二哥打了個電報過去報平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自己了。

漫漫黑夜裡頭，思念的口一旦撕扯開了，就徹底止不住了，謝薔薇在床上小心翼翼翻滾著，還忍不住去蹭枕頭，冰涼涼的腳讓她很不適應，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