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溫最擔心的是,葉相是想把沈美娘獻給陛下。
陛下登基以來以守孝的名義,遲遲不肯選秀,後宮空懸已久。
葉相若是想往陛下宮裡塞人,也說得過去。
「你讓人繼續盯著。」沈溫冷冷道。
在探子即將離開時,他又叫住那人:「沈娘子——」
沈溫頓了一下。
沈美娘從前就脾氣倔,愛活動,不服輸。
這麼多年來,他怕知道她的近況,會忍不住去找她,從來沒敢問過沈美娘的近況。
可他很想知道沈美娘的近況。
她可有變瘦,她的眼睛是不是還是笑起來眉眼彎彎,是不是看人時依舊真誠
熱烈。
探子在等沈溫的吩咐,可是在良久的沉默後,沈溫只是嘆了口氣:「你退下吧。」
如今還沒到時候,他便是問了也無用,還不如不問。
沈溫揮退探子,又恢復他溫和守禮的君子模樣,轉身回了宴席。
長夜漫漫,有人借酒消愁至天明,沈美娘卻安睡了整夜。
她醒得很早,大清早就收拾檢點自己的首飾衣裳。
寶兒被她吵到,迷迷糊糊道:「沈美娘,你不困嗎?」
沈美娘點數著自己的東西:「不困啊。」
一想到過幾日就要動身去傳聞中的上京了,她就激動得根本睡不著。
那可是上京!
是天子所居的地方,是到處都是權貴的地方。
那種地方,多的是機遇。
沈美娘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那個地方,如今終於可以親眼看到了。
她倒要看看,傳聞中的上京,究竟有多了不起。
沈美娘把她值錢的寶貝都數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將宋江江留給她的玉佩放在盒中裝進箱子最深處。
宋江江和她說什麼這塊玉佩,會幫她得到想要的榮華富貴——可是這些日子,都沒人來找她。
這天底下恐怕也沒幾人比葉相更有權勢了。
沈美娘只當宋江江是知道她如今撿得良枝,就不來打擾她的安穩了。
至於這塊玉佩,她也打算連同和宋江江的這段情一起,埋在心中。封存起來。
沈美娘推開門,吩咐門外的青詞:「不必再找宋江江了。」
一段美好的感情,不需要結果,也夠她在漫漫餘生中,偶爾回味了。
啟程離開上京那日,沈美娘親眼盯著自己的東西都被搬上馬車才放心。
臨別之際,沈美娘掀開帘子回望南州城氣派的城牆。
寶兒看她出神的模樣,以為她是不舍南州城,安慰她:「美娘,你不必如此不舍,日後……」
「誰說我不舍呢?」沈美娘打斷寶兒的話,一臉興奮地比劃,「好寶兒,你說南州城不過一個中州,城牆就如此氣派,那上京的城牆得多高、多大啊!?」
沈美娘憧憬道:「想想就好奇。」
寶兒忍不住道:「沈美娘,你沒救了。」
沈美娘這個女人,這輩子都定型了,什麼柔軟心腸,跟她就不沾一點邊兒。
「非也。」沈美娘這些日子跟著侍女又學了許多文雅詞,她扇著摺扇,「我這叫豁達。」
沈美娘挑眉:「再說,我本來就不是南州人,這裡於我而言,也不過是他鄉罷了。」
寶兒總覺得沈美娘這話哪裡不對,可又好像反駁不了。
她只能撇撇嘴,指著沈美娘扇風的手:「都入冬了,你還扇你那破扇子,小心著涼。」
沈美娘毫不在意:「沒事,這樣不顯得我足智多謀嘛。」
寶兒被沈美娘的話弄得說不出話,她不再和沈美娘多費口舌——主要是她也是真說不過沈美娘。
南州到上京坐馬車最快也得一兩個月,沈美娘卻一點都不覺得白日漫長,每日都懷揣著對上京期待。
等到真的進京那日,沈美娘好奇地掀開車簾。
她看到了上京的人,也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和她沒什麼不同。
上京的城樓倒是更大,更高,修得……沈美娘想了很久,終於想起「固若金湯」這個詞兒。
不愧是大燕的都城,當真是和南州截然不同。
馬車一路穿城而過,沒在路上任何一個坊口停下。
沈美娘聽傳奇故事裡說,有權有勢的貴人都在皇城、宮城附近住著。
葉丞相這般大的官,想來肯定住得離皇城最近。
不知過了多久,沈美娘看到有人掀開車簾,伸手給她:「沈娘子,請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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