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顏舜華口中,了解過關於這個寧王。
沈美娘大抵知道,按照顏舜華說的原本的歷史線,他才該是皇帝。
但她也不明白這人為何會擁有那個世界的記憶——或許,這就是顏舜華說過的「歷史線崩壞,世界意識修復」的作用之一。
就像世界意識容不下不屬於這裡的宋薇和姜頌。
同樣,世界意識也無比希望歷史線能夠回到「正常」的線上去。
寧王才能記起「本該」屬於那個世界的記憶。
沈美娘原本還在想寧王的事,卻忽然聽宮人來通傳,說是蘇尚宮求見。
蘇雲卿?
沈美娘雖不知蘇雲卿前來所為何事,但還是命人將她請了進來。
蘇雲卿和她閒聊了幾句,意有所指地看了看沈美娘身邊的人。
沈美娘明白這人想必是有什麼要緊話要說,揮了揮袖,命其他人都退下了。
蘇雲卿道:「這些日子謝閣老身體不好,陛下便命臣代他出宮慰問,前去探望。」
沈美娘知道內闈之內,高階女官和深受皇恩的女官,都有可能代皇帝或是高位妃嬪出宮慰問。
「難不成,蘇尚宮是發現了什麼異樣嗎?」沈美娘問。
蘇雲卿壓低聲音:「回娘娘,那日在謝府,謝閣老只命管家接待了臣,但臣並未見到他本人。」
沈美娘:「興許,謝閣老真的病得很重,需要靜養,無法起身呢?」
「臣原也如此認為,但臣在謝府見到了鄭尚書的貼身小廝。臣從前做掌賓時,常為諸位大人們引路,臣很確定那就是鄭尚書……刺史的人。」蘇雲卿語氣無比堅定,「那小廝手裡還拿著書信,瞧著還未啟封,像是謝閣老給他的回信。」
可這些日子謝閣老不是都病得下不了床了嗎?
上次沈美娘殺人的舊事,最後被鄭愔和其餘幾位謝黨人頂了下來,他本人也被貶衢州。
但鄭愔離開上京不過半月,謝閣老就稱病,還派他最親近的小廝突然進京。
蘇雲卿怎麼想,都覺得這事情不對。
蘇雲卿道:「微臣認為此事實在奇怪,便想著告知娘娘。」
沈美娘也聽出了其中的怪異之處,問:「此事,你可與陛下說過呢?」
蘇雲卿恭謹地福身:「此事事關重要,臣已然稟告了陛下,但臣以為也應當稟告娘娘。」
她輕笑道:「臣如今的尚宮之位,離不開娘娘您的提拔,平日裡臣命尚儀局的同僚們照顧寶兒姑娘,只是應盡之責。今日這種大事告知娘娘,才算得上略報娘娘大恩。」
沈美娘定神看了一會兒蘇雲卿,笑開:「你有心了。」
「本宮也有事情交給蘇尚宮去做。蘇尚宮久居宮中,對宮中諸位主子應該都有了解。謝閣老身子不好,太后娘娘肯定會牽腸掛肚,還請蘇尚宮幫本宮再仔細些盯著壽康宮。」沈美娘道。
這個蘇雲卿很聰明,知道給自己多找個靠山,同時對姜頌這個於她有恩的人,也算是盡忠了。
比起沈溫、劉知淵那種人,沈美娘更喜歡她。
沈美娘深諳用人之道,主動起身拉住蘇雲卿的手,親昵道:「本宮小時候就希望能有個姐姐,可惜幾次三番找阿娘要,都沒要到。」
蘇雲卿有些惶恐,沈美娘卻將另一隻手也搭到蘇雲卿手上。
她柔聲道:「蘇尚宮叫『雲卿』,本宮叫『美娘』,聽起來不就正像一對姐妹嗎?本宮如今已經有了寶兒這個妹妹,若是尚宮大人願意,本宮還想認你作姐姐。不知大人可願意?」
「微臣惶恐,娘娘千金之軀……」
蘇雲卿
想抽回手,沈美娘依然緊握著她的手。
沈美娘將她的手指攤開,拔下頭上的一支金簪放到她手心。
「昔有和熹皇后和班大家,我雖為妃妾,但學識鄙陋,還需要姐姐多多指點。」沈美娘輕笑,「姐姐學識謀略均不輸男子,只是封一個小小郡君,未免太委屈了。」
沈美娘握住蘇雲卿的手,將金簪緊緊攥住:「我得意,定叫姐姐位國夫人,享同國公,出將入相,不輸男兒。」
沈美娘含著笑意,靜靜看著眼前的蘇雲卿。
半晌,蘇雲卿將金簪插/進她自己的髮髻中,俯身欲對沈美娘行大禮——
沈美娘卻一把托住她:「姐妹之間,何必如此。」
蘇雲卿眼中愈加動容,笑容真切許多:「臣蒙娘娘知遇之恩,今生必肝腦塗地報答您。」
沈美娘送蘇雲卿離開後,就往姜頌的紫宸殿去了。
沈美娘已經徹底想明白了。
姜頌他說什麼稱病,以沖喜的名義,好封她做皇后的事,就是哄她的。
這人其實是想用他重病的消息逼反謝家。
或者說,他想用這次所謂的重病,讓所有心懷不甘、怨念的人,自己跳出來。
謝家人也沒辜負姜頌精心設的局,還真如他所願,蠢蠢欲動了。
上次那個寧王「作死」,當街就敢和她拉拉扯扯,恐怕就是已經和謝家商量好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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