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說的是數月之前的情況，現在早就變天了。」

凱薩琳苦笑一聲，如實匯報著目前的信息。

「距離您進入副本已經過了整整三個月，在這期間污染突然暴動，各大種族舉全族之力都無法遏制污染的擴散，大量的領土被污染吞沒。」

「期間，部分種族的領土已全軍覆沒，其中也包括魔族。」

說著，凱薩琳嘆了口氣，身形更顯老態。

「迫不得已，我們只能帶著倖存的族人前往中心區域，也就是您進入副本前所處的地區——這裡也是唯一沒有被污染侵蝕的區域。」

「世界發生了這樣的異變，這裡的保密措施隨之解除，不同種族的族人都圍繞中心區域，搭了臨時住所。」

三個月，副本的時間流速更混亂了……

在副本里，她都只待了不到一個月！

從黑貓嚮導那裡聽到了一大堆遠古的故事，又從凱薩琳這裡獲得大量情報，她的大腦幾乎要被塞滿了，各種各樣的事情亂成一團。

「殿下，您也別去什麼副本了。」

凱薩琳苦口婆心地勸說。

「現在世界變成這個樣子，幾十名人類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如果在這最後的關頭失去殿下，魔族只會更加混亂。」

「那如果是成千上萬的人類呢？」

切西婭按住隱隱作痛的腦袋，眼中閃過一抹決絕。

雖然不知道黑貓那邊收集了多少人類的靈魂，但根據她的推算，五位數應該不成問題。

一個人類就能讓污染的邊境線後退幾毫米，如果是幾萬名人類呢？

「上萬名？」

即便是見多識廣的凱薩琳，也被這驚人的數字震住了。

「……如果您能帶回來上萬名人類，或許真的能改變世界的命運。可是，您一去副本就是三個月。」

「以目前的情況來看，恐怕撐不到一個月，世界就要徹底被污染吞噬。」

凱薩琳扶了下單片眼鏡，眼眸中閃過悲傷的光。

「我帶您去外面看看吧。」

說著，凱薩琳貼心地給她披上外套，領著她離開了室內。

幾個月前，中心地區被各種族嚴密封鎖，煙霧繚繞，空曠無人，宛若仙境。可現在，這裡和她印象中的完全不同。

室外密密麻麻搭著低矮的房屋，角落裡還有數十個單薄廉價的帳篷，房屋外都是風塵僕僕的族人。

他們的外貌各異，顯然來自不同的種族。

按平時是絕對不可能聚在一起的，如今他們卻沒有了吵鬧的力氣，一個個神情麻木，像是被抽空了靈魂。

跟著凱薩琳的步伐，她們來到魔族的駐紮區。

目之所及的族人不及先前的四分之一，顯然他們都死於污染當中。

即便見到魔王殿下，他們也無法像之前那樣湧出喜悅或者崇敬的神情，一個個目光空洞。

或是機械地啃食著手裡的食物，或是抱著家人發呆，甚至有人拿起利劍向胸口捅去——

哐啷！

切西婭用魔法阻止了對方的行為，失去控制的長劍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控制住他。」

眼見對方還要將劍撿起來，她冷聲吩咐著，身後為數不多的侍從行動緩慢，押住了那人的雙手。

「放開！放開我！」

那人劇烈掙扎著，布滿血絲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球往外突出，幾乎要掉出眼眶。

「我不想活了！反正在這等著也是死，早死晚死又有什麼區別！還能早點跟家人團聚！」

他大聲呼喊著。

凱薩琳貼近切西婭耳邊，小聲介紹：「他的家人全部死於污染中，應該是情緒崩潰了。」

「怎麼和魔王殿下說話的！」

其中一個侍從踹了他一腳。

「魔王？」

那人抬起頭，哈哈大笑，「魔王又有什麼用，不還是要跟我們一起死！沒有人能逃得過污染！沒有人！」

「閉嘴！」

侍衛厲聲呵斥著，卻被切西婭阻止。

她沒理會對方不敬的言辭，而是揮了揮，將利劍碾碎。

「把這人帶下去，捆起來，給足夠的食物跟水，我要他活著。」

她要所有人都活著。

聽到她的吩咐，侍衛一把將對方提溜起來，押著人退下了。

「現在這個局面，活下來的人大多都是這樣，已經沒有什麼生的希望了。」

凱薩琳輕嘆一聲，看著身邊的魔族滿是惋惜。

「如果您一定要進入副本，這次請早些回來，魔族實在無法再等待三個月。」

「我會的。」

切西婭承諾著，目光停留在周圍簡陋的房屋跟絕望的人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