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小五而言，比這些答案更為重要的，是弟弟還活著，還渾身暖呼呼地縮在他懷裡，這就夠啦。

是十萬個為什麼加起來都抵不過的滿足。

小五想著，一雙瘦脫眶的大眼睛也跟著無聲地彎了起來。

大概弟弟是神仙送到他身邊的寶貝吧。

就像當初他剛送走老乞丐沒多久，心臟空蕩蕩不知道何處為家時，弟弟就那麼憑空出現在了他去見老乞丐的路上。

而今晚，他心臟滿滿當當，身體卻快要垮塌倒下的時候，弟弟又憑空拿出來這麼多凡間根本沒有的東西。

小五下意識抱緊了懷裡睡得安穩的弟弟，他一點都不懷疑弟弟是什麼死而復生的鬼，在他幼小的天真的認知里，弟弟就是自己的寶貝，是天上下凡的小仙童，只是自己太笨太弱小了，才把那麼可愛白淨的弟弟，養成了髒兮兮的小乞丐。

弟弟不怪他，弟弟還抱住他，弟弟喊他哥哥，弟弟說沒關係……

小五緩緩閉上眼，生死之後席捲而來的疲憊終於在他放下心防的這一刻將他完全裹挾。

抱著弟弟睡覺。

和弟弟一起在天亮時醒過來。

永遠和弟弟在一起當家人。

佛祖保佑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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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風雪漸歇。

一縷溫暖的光緩慢地刺破晦暗雲層，灑向素白大地。

星星慢慢從溫暖的大衣里鑽出來，原本打算揉眼睛的動作，在他垂眸看到自己髒兮兮的小手後，陡然停下。

小朋友盯著自己髒兮兮的小手和垂在身前同樣髒兮兮打綹的頭髮，抿了抿唇，開始坐在已經有點濡濕的被子上發呆。

球球也慢慢醒過來，見狀飛到星星面前去蹭蹭他小臉。

「崽，早安～」

它繞著髒髒的小朋友飛了一小圈，誠懇建議：「崽，你和哥哥都該好好洗個熱水澡了。」

星星悶悶點頭。

他也想洗澡。

但是……星星只會用現代科技的熱水功能，並不會這個時代的燒火燒水。

「不過先不要急喔。」球球柔聲安撫小朋友：「你們現在的處境還很危險，你要先拿胡叔叔以前給你準備的珠寶金子，和哥哥想辦法去城裡典當兌換成銀票後，好好買一間內城的屋子居住，這樣才算是在這個世界安了個小家。」

「不過這些我們可以慢慢做，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先在外城活下去，慢慢脫離以前那些乞丐的視線。」

兩個小孩，還是兩個要死不活的小孩。

他們早就是被那群畜生盯上的儲備糧了，他們隨處可見，每一雙眼睛都在盯著這兩個小傢伙。

說不定就在屋外不遠的地方，就在昨晚星星倒下的地方，已經有衣衫襤褸的流民乞丐循著兩行小腳印找了過來，只為了找到兩句新鮮的剛死沒多久的兩腳羊屍體，然後歡喜地用雪水清洗後烹成一鍋無上的熱氣騰騰的肉食美味。

不過球球也不是特別緊張。

曾經小五5歲就能憑藉天生神力護著一個不滿一歲的嬰兒，現在小五7歲了，又好好睡了一覺，吃得肚子飽飽，還喝了兩小瓶靈泉水。

不說能把星星護得密不透風，至少不會眼睜睜看著星星被人搶走。

更何況，星星現在才是兩個小朋友里最不好惹的那個。

球球只希望這些被食慾支配大腦，早已泯滅人性的傢伙，能夠理智一點，不要主動往星星面前撞，更不要讓星星看到他們骯髒的迫不及待的小心思。

但球球的祈禱沒有人能聽到。

被美味肉餌誘惑著前來的窮凶極惡者並不少。

有的面黃肌瘦，有的卻膀大腰圓，一眼就能看出誰是蠢蠢欲動，誰又是早就享用過類似的美味。

在一雙雙陰森飢餓仿若惡鬼般幽幽的眼睛注視下，緊閉的茅屋木門被從裡面一點點艱難地拉開。

在他們逐漸興奮粗重的呼吸聲里，一個小小的孱弱的孩子慢慢走了出來。

哈，鮮活的，竟然沒死。

那在昨晚死去的就只能是另一隻更大的幼羊了！

眼前的這一幕，竟然比他們預想的還要完美！

第69章

小孩邁動自己細嫩的身體，慢吞吞走到雪地里，在好幾雙虎視眈眈飢腸轆轆的眼睛下，像一隻無知無覺走向致命陷阱的小獸。

在某個瞬間，溫暖的朝陽之下，有雪層被人踩得嘎吱作響，一道道黑影如晨霧中的鬼魅一般悄然迅速地靠近站在雪地里盯著腳下積雪發呆的小孩。

也有的徑直繞過他，更為謹慎地去看他身後茅屋裡是否真的躺著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