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是告別。
無聲又平和。
他沒有說他為何藏有那幅畫像,匆匆一瞥短暫相守,猶到此時,他猛然發覺,他是如此了解她。
原因是什麼於她來說並不重要,當他把選擇交給她時,就註定被捨棄。
她便是這般的,不講道理。
可饒是如此,已經知道答案,許墨白仍給了九霧第二次選擇。
破曉,九霧起身,視線掃到桌面上未乾的茶漬。
他在小溪邊等她。
他可以是個凡人,亦可以身無分文,但她想要的不是試探,而是全心全意的堅定,任何打著為她好的旗號,想要鬆開她的手的人。
都要被厭棄。
左不過一個男人而已,吃也吃了玩兒也玩了兒,他等在那裡,不過是失了最後一絲體面。
九霧打了個哈切,慵懶的走了出去。
許墨白站在埋葬歲歲的溪流邊,此處與玄意所在的村口是相反方向。
日頭初升,日頭正空,日頭西下。
如雕像一般的身影仍未離開,他知道他等不來了。
但他不願走。
好似從此處離開,便徹底斷了最後一絲與她交纏的弦。
一天一夜,冷風吹透了薄衫,睫毛根部覆上了雪霜,不知不覺,又一縷朝霞突破天際層層雲霧。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孤寂的身影動了動,還未轉身「噗!」
長劍從背後貫穿胸口要害之處……
第31章
冥檀嗤笑一聲:「人都走了,你在此處故作痴情給誰看呢?」
「既然如此,你便…留在此處吧。」
染血的劍刃被毫不留情的抽離,那月白色身影倒下。
此前他設下戮魔陣圍剿於他,又如廢物一般沒有留下她,當真是該死。
他這人,睚眥必報,等到此時,已經算是心軟。
冥檀將手中長劍扔給身後的死士,揚長而去……
他走的快,並未發覺,身後之人在斷了聲息的那一瞬,緩緩睜開眼。
那雙眼眸里,帶著只有常年身處高位,歷盡千帆才有的空茫…與悲憫。
對荒蕪的蒼生,對血染的江河,的悲憫。
對為一人毀天滅地,墮魔的神明,的茫然。
許墨白抬起指尖,指尖一點,萬物停轉。
五年前,他於夢中窺得天機,天機朦朧,只餘一女子面容與一地名,他將其繪下,即刻動身於人族邊城。
在此處等了五年之久,終於等來畫像中人。
他不知緣起,亦不知此女子與未來的天道有何聯絡。
那女子將他視作獵物靠近,他順水推舟成就這一段緣分。
起初,他只想守在她身邊得天道啟示,奈何,情愛生,不自控。
方才那一劍,頻死邊緣,久違的天道照拂再一次出現——
攬月至高處的觀星台,人間最後的清淨之地。
被眾人護佑在觀星台中央的帝師始終閉著眼眸,直到那令人膽寒的腳步聲跨上了最高處,才緩緩睜開那空茫又悲憫的雙眸。
神明墮魔,生靈塗炭。
他望著那滿頭霜白的妖異青年,面上並未如眾人般顯露出驚恐之色。
青年的血紅色的瞳孔好似已經無法辨物,手起劍落,帝宮神庭人人敬仰的天階修士倒下一個又一個。
「一個放出魔神的惡女,死了,難不成還要天下人為她陪葬嗎?」守在帝師身前的護侍驚恐的大吼道。
他話音落,銀光一閃,一劍封喉!
那一柄天神護佑的霜月劍在那一晚,變成了血煞縈繞的血魔之劍。
帝宮神庭,並非是這場屠戮的開始,亦非盡頭。
魅魔已死,本護佑了蒼生的神明卻造下累累殺業,江山滄蕪,山河盡毀,而這一切,因為一個令無數仙門百家唾罵的女子。
帝師行至高處,親眼見到這一幕,才知情愛可怕,亦曉得曾還是白身,師父所言的一線生機。
他此一生,沒有一刻鬆懈過,便是為了在預言到來之時,做好萬全準備。
他用畢生所學,執山河棋,引天之運,斗轉星移,逆流時間,阻止了那一場殺孽。
他從未見過那傳聞中,令眾生不齒,卻又引得神明執愛的禍端。
在此間時蔭消散之際,帝師生出了好奇,若能提早遇見那女子,改變她亦或除去她,是否便能以絕後患?
身為執棋之人,為從前的自己,窺得一線天機,並不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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