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卻靜謐的生活被毫無徵兆地打破,陌生的父親殘忍地殺害自己唯一的親人,血緣意義上的外祖冷眼旁觀。
唯一給他陪伴和愛的母親從此消失,一個尚且年幼的孩子成為無根的浮萍,與世間一切不再有任何羈絆。
所有關於親情和溫情的幻想與現實都在那一天被毀滅殆盡,往後回想起的童年都會蒙著這一層血色的陰影。
這麼多年,都只是靠著不甘和憤恨活著。
午夜夢回時,他會不會想:為什麼當年不殺我?為什麼我至今殺不了他?
難怪他剛來天一劍派的時候那麼冷漠和寡言。想必這些年在妖族的日子也很不好過。只有這樣堅硬又拒人千里之外的面具,才能減少他人和自己的交集,讓無依無靠的自己不被好事者欺負。
舒緬的腰從來都挺得筆直,哪怕他被任何妖修和人修刁難,抑或是在擂台上被磋磨至精疲力竭,他都不會彎下自己的脊樑。此時回想起過往,卻像是有不可承受之重壓迫在他身上,讓他不得不藉助外力才能繼續站立。
慕也掐斷了腦海里系統關於情緒值過低的警告。她上前一步,在舒緬愣怔的眼神中輕輕地環住了他,輕柔地抱住了這個比自己還要高的少年。
她左手一下一下地輕撫著他略顯單薄的後背,右手虛虛攏住了他的頭。
髮絲冰涼、順滑,每一次捋過都像是抹了一把他伏在她肩頭流下的眼淚。
淚水透過慕也肩上的衣料,如同一把潮濕微鏽的匕首刺傷慕也的皮膚。
不算疼,卻會感染成一場致命的金創瘈瘲。
慕也心中嘆了口氣,包容地接納舒緬抑制不住的顫抖和那一兩下沒有藏住的哭聲。
哭吧,我的小師弟,哭得痛快點。
*
丹雲峰上的親傳弟子寢舍最近很冷清。慕也對外宣布了自己要帶著舒緬閉關提高修為的消息,各峰弟子都識相地不來打擾,庭院裡的活物只剩下長勢極好的梧桐樹。
最為寒冷的季節已經過去,它開始試探著抽些新芽。
舒緬在慕也的引導下吐納天地間的靈氣,把力量化歸入自己的丹田。慕也說,舒緬的劍招已經練得足夠嫻熟,若要再上一個台階也絕非三兩個月能實現。不如專注於補足短板,擴充自己的靈力容量,打通人族修士體內運轉力量的周天路徑。
只是,她和舒緬都沒有想到,過程竟然會如此艱難。
「噗——」又是一口鮮血。
不僅是嘴裡,舒緬的耳、鼻、眼中也開始不斷地滲出血液,在他蒼白的臉上顯得尤為可怖。
慕也連忙拿起毛巾給他擦臉,可血越流越多,根本止不住。
舒緬張了張嘴卻沒能發出聲音,身形一晃倒在了慕也懷裡。
慕也皺起眉,拇指按壓在舒緬的眉心,用靈力查探他體內的經脈情況。
她靈識所過之處,人妖兩族血脈之間的爭鬥簡直可以用暴動來形容。
人族血脈常年為妖族血脈所壓制,由於舒緬的刻意修煉提升了實力,便開始與妖族血脈廝殺。
兩族血脈均強橫無比,在舒緬體內野蠻搏鬥,把他的經脈傷得殘破不堪。而打通脈絡運行周天所吸收的靈氣又在不斷地修補和滋養他的身體。因此這一過程中舒緬全身的血肉經脈都要被重塑一遍。
舒緬的頭枕在慕也膝上,昏迷中的眼珠頻頻轉動著,緊蹙的眉毛顯現出夢境中的不安。
慕也拭去他頭上的冷汗,有些憂心。
半妖融合了兩族血脈,論體魄不如妖族強勁,論靈力不如人族充盈,修煉起來本就比別人難上百倍千倍。
若要專注修煉某一族的功法,另一族的血脈就相當於是雜質,必須在修煉的過程中被排出。
假如舒緬專注於人修的功法,那麼修煉到最後,除了身體可以自由切換形態之外,體內的經絡走向和能量機制都會與常人無異。
舒緬每衝擊完一條經脈,靈力就會翻一倍地增強,然而同時也要經受一次妖族血統的垂死抵抗,受經脈寸斷重鑄之苦。
但是……一定要這樣做嗎?
這真的值得嗎?
他不斷地修煉、昏迷、再修煉、再昏迷,吐出來的血幾乎可以用盆接,慕也看著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甚至都想告訴舒緬,不用那麼努力。
對於她來說,健康地生活,自由地玩樂已經是最好的事了,沒有什麼目標是值得付出這種代價去達成的。
但是她也明白,對於舒緬來說,就是有這樣的目標。
舒緬已經記不清自己吐過多少次血,又因為精神不濟和疼痛難忍暈倒過多少次。他擦掉嘴角溢出的血漬,對著抿緊嘴唇的師姐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寬慰的笑。<="<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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