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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也看著他落荒而逃一般的身影,頗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的感覺——額上殘留的觸覺存在感太強,竟然讓她的耳根也有些發燙。

*

二人回到天一劍派。

這場萬宗法會折騰到最後,沒能評出任何贏家,說是有史以來最失敗的一屆萬宗法會也不為過。

門內眾人已經知曉了法會發生的事,簡單地慰問了兩人一番,就放他們回丹雲峰休息了。

山上的氣氛如同暴雨前的低壓,可舒緬所栽的那株梧桐樹不管不顧地打破沉悶。二人一回到院中,就見它高大的枝椏已經隱隱有壓住屋檐的趨勢,嫩綠的葉片布滿枝頭,在陽光下閃落一地的金玉碎影。雖然枝繁葉茂,卻不顯累贅,各個分枝都是向上生長的。清風拂過,無數細小的金色絮粒從樹梢飄落,風也被它們染上了顏色。

兩人的髮絲上都沾了梧桐的飛絮。舒緬伸手去幫他師姐摘去黃絮,還沒觸到她發梢,就見慕也指尖翻飛掐了個清塵訣,頭上身上瞬間乾乾淨淨。

「……」他收回頓在半路的手,輕輕摩挲自己的指腹。半晌,低頭笑了笑。

*

接下來的一個月里,舒緬時時與胡芊芊、金軒等人待在一起。他們整日整日地在丹雲峰的小院裡面目凝重地商議著什麼,時而神情激憤,時而垂頭喪氣。

這群妖族少年交談時從不避著慕也,但她也從不主動去聽。光是偶然間聽到的幾個「妖族」「厲粲」這樣的詞語,就足夠慕也推斷出他們要做什麼了。

說到底,那些恩怨情仇與她無關。人族與妖族的糾葛何止百年,她一個獨身之人就不必趟這趟混水了。

除了原身的師友,天地間唯有舒緬與她相關,可舒緬也只不過是任務的對象,即便真有幾分同門情誼,也不必真的介入他的人生。

看著這群少年人為著復仇燃燒熱血,慕也心頭的抽離感越發明晰。

過去她總說自己喜好旅行,是喜愛見萬物、見眾生、見自由。可穿越至修真界的這一行也是旅行,只不過行至半路她才明白自己只是異鄉客。

剛穿越來時,慕也輕修煉重享樂,畢竟過了鬼門關又撿回一條命,她只想好好體驗下身體健康之人的日子。到了如今,她不得不放下她喜愛的遊記,開始認真提升自己的修為。

強行突破化神境的行為傷了她的經脈,必須溫養回來才行。以及,她深感要在修真界過得舒心,還是要靠實力才行。

*

妖族少年們的計劃逐步落定。

正如慕也所預料的一般,四月三日,即她的生辰當晚,舒緬向她辭行。

此時筵席已散,酒冷燈滅,只剩銀月高懸,遍地輝光,梧桐的葉子在寒涼的晚風中發出細碎的聲響。

慕也一隻腳邁過門檻時被舒緬叫住,回身見到師弟靜靜地站在屋檐下看著她,身如修竹,發頂被月色浸染成一片銀白。

他眼眸里情緒濃重,注視著慕也的眼神溫和繾綣,話音輕且低:「師姐,我要走了。」

慕也看著他俊秀的臉,不知該作何表情,只是點點頭:「嗯。」

少年見她反應平淡也不覺奇怪,只是微微地笑:「我就知道師姐會是這樣。」

「哪樣?」慕也挑了挑眉。

「師姐不會留我,也不會過問我要去哪裡,更不會問我何時歸來。」

慕也笑了。這話聽起來還挺委屈。

「你有你自己的事要做,我何必留你?你又不是個孩子,我為何要管著你去哪裡?」

她上前一步拂去舒緬身上的落絮,對上他在暗夜裡明亮的眼睛:「你只要答應我,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地活著,好嗎?」

——平平安安、開開心心地給我提供積分,好嗎?

少年人直直地看著她,眼神中有難言的執拗:「師姐,萬宗法會開始前,我曾說過我有一句話要同你說,你還記得嗎?」

慕也其實不太記得了,但她不能在分別的時候破壞氣氛,只得硬著頭皮應承:「記得。」

舒緬搖了搖頭:「你騙我,你不記得了。」

「這是什麼胡話,」慕也略有點心虛,但是事關顏面就得咬死不鬆口,「我說記得自然就是記得,你還能爬進我腦子裡看我記不記得不成。」

說完這句話,她已準備好再同舒緬爭論一番,等了半晌卻沒聽到對方吭聲。一抬眼,撞進了一雙在夜色里格外明顯的琥珀眼睛,舒緬的視線沉沉,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看。她被盯得臉上有些發燙,心裡也慌張起來,忙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阻斷那道灼人的視線:「看什麼呢,怎麼不說話?」

舒緬被她晃了幾下,眼睛卻連眨都沒有眨一下,依舊是牢牢地鎖在她臉上:「我若是真的能爬進師姐腦子裡就好了。」

山間不知名的鳥正巧悽厲地叫了一聲,這樣的眼神配上這句話,慕也被他說得渾身發毛。她不動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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