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緬搖了搖頭,問道:「你阿姐叫什……」
「師弟。」
圍爐夜話的二人同時一凜。舒緬急忙跑到床邊,輕輕握住慕也的手:「師姐,我在呢。」
慕也雙眼緊閉,顯然仍未清醒過來,只是被夢魘魘住了,正在胡亂地夢囈。她額上不斷地冒出冷汗,又呻吟一聲:「……我好疼。」
她這一聲,好像一柄匕首扎在舒緬心尖上,比復仇夜的那道貫穿傷還要疼百倍千倍。他慌亂地求助常聶遠:「我師姐怎麼了??」
常聶遠受不了他這飛快變臉的模樣,把脈的時候還滿臉嫌棄。
「她現在脈象已經平穩,不該會疼,應當只是做噩夢了。」
舒緬用懷中手絹拭去了慕也的汗水,他輕撫慕也緊縮的眉頭,只覺自己心都要碎了:「可是她說疼!!」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常聶遠收起他的東西往外走,端的是眼不見心不煩,「天亮了就退燒了,你願意守就守著吧。」
他拉開吱呀作響的木門,外面的雨勢已經小了不少,只剩淅淅瀝瀝的雨水仍在下落,仿佛是秋天痛哭一場後止不住的抽泣。
常聶遠轉過身,頗為無語地指指頭頂:「好歹把屋頂修一修。」
*
這場暴雨來得快去得也快,真正發作的時間只有那一個混沌的深夜。而慕也正如常聶遠所說,在天亮後便退了燒。但雨水停歇,她卻遲遲未醒。常聶遠耐不住舒緬的三番五次上門騷擾,無奈又來診斷了一次,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慕也心力消耗太大,身體在自行調養,養好了就醒了。
他走時還不忘斥責舒緬:「你師姐跟著你真是倒了大霉。」
慕也沉沉地昏睡著,在光怪陸離的夢中浮浮沉沉。她不知道舒緬借著她昏睡的這兩日修繕了房屋,購置了被褥,把破敗的房子整頓成一個充滿煙火氣的家。
就在這個日光暝暝的傍晚,慕也從無休止的疼痛和夢魘中掙脫出來,睜開了眼睛。日落時分的暗色讓人產生錯覺,仿佛自己被世界所拋棄。
更何況,她處在完全陌生的環境裡。
慕也的第一反應是她又死了,在不知不覺中穿越到了別的世界裡,但她身上所穿的衣服與三日前並無分別,呼喚腦海中的系統也有正常的回音。
這是在哪兒?
——舒緬呢?
恐慌拉著她不斷下墜,那些噩夢化物仿佛從幻境中追到了現實里。
「噠、噠。」
一片寂靜之中,她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條件反射去摸身側佩劍,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流霜不在身邊。那腳步聲不斷逼近,她也提心弔膽起來,壓低身子伏在門後。
出其不意,搶占先機。
就在腳步聲停下,來人將手放到門栓上時,慕也唰地拉開了木門。
「舒緬?」
「師姐!」
——上次她不願打開的那扇門,這次為他開得敞敞亮亮。
舒緬看著滿臉驚訝的慕也,欣喜地丟下了手中的東西,上前兩步:「你醒了!!」
慕也被他抱了個滿懷,面頰摩挲在棉麻衣料上,鼻尖充盈皂角香氣。暖意從舒緬的身軀傳遞過來,她忽然又有了落在這世界上的實感。
她略有些不自在地推開舒緬:「這是在哪兒?」
舒緬摸了摸鼻尖:「說來話長……師姐,先把藥喝了。」
他說著,拾起地上的籃子,牽著慕也向屋子裡去。慕也靠在廚房門邊,看他小心翼翼地掀開圓形木蓋,取出灶台里隔水溫著的藥。他拉著慕也坐到床邊,用湯匙在沉黑色的藥湯中攪動一圈,舀了一勺一看就苦得發澀的藥,輕輕吹了吹後遞到慕也嘴邊:「師姐,啊。」
「……」,慕也謹慎地看著這藥湯,「這是哪兒來的?」
舒緬堅持舉著手中的湯匙,琥珀色的眼睛緊緊地盯著慕也:「郎中開的。師姐染了風寒才會發高熱。喝了這藥就好了。」
慕也皺起眉:「我不喝。」
她現在身體已經沒有不舒服的感覺了,亂吃藥的後果更嚴重。
但不知為何,舒緬突然變得格外執著:「師姐喝一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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