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路上保持聯繫,聊了今天比賽的題目,遇上的對手,求真大學的建築,小吃街零星的一角。她問:你還生氣嗎?
他發:?什麼生氣。
他問她現在到哪裡了,陳憐把過完安檢的書包拎起來,重新背上:我到站了。
掃碼出來了。
幾號口?
D口。在扶梯上了。
她站在自動扶梯上,電梯緩緩將她從地鐵送出去,外面深黑的天空也露出來了,路燈初上,微涼的晚風已經能吹在臉上。天氣預報說最近天氣會開始轉涼,早上還沒感覺,現在卻像這麼回事。
她看見熟悉的身影站在地鐵口的台階下面,穿著一件灰綠色外套,低頭看著手機。
最後一條消息已經發出去了,那人抬起頭,發現了她,然後彎起眼睛。
月光如水,遠處霓虹閃爍,而他安靜地笑望著她,如同一場夢境。
「你過來了。」她幾步上前,他走上台階,嘴角上揚。
她看著他。其實心裡還有些忐忑不安,一些話也還想說,但這一刻她只是對他咧嘴笑起來,無關深意。
他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走,她先舉起一隻手上拎著的袋子:「生日快樂,王朝和。」
他眨眨眼:「謝謝。」接過那隻磨砂玻璃般半透明的袋子,裡面是什麼。他一手撥開袋沿,看見乳白色的小方塊,整個取出來——是一塊漂亮的牛奶蛋糕。
「你說你喜歡牛奶味的東西,對吧……」剛才她查看了導航,發現沿路好像沒什麼適合買禮物的店,就飛奔回小吃街挑了這麼一塊蛋糕。
他仔細瞧著掌心裡的小蛋糕,笑道:「是的,謝謝你。」
他們離開地鐵口,穿過馬路,走進一個廣場。
「八點」對於夜生活來說才剛剛開始,廣場依然燈火通明。燒烤和甜品的香氣彌散在空氣里。店鋪很多,她不斷地辨識,又不斷地忘卻。
奶茶,烤翅,烤五花肉,車輪餅……
人來人往,其實有點怕失散,他們並排走著,又稍稍保持恰到好處般穩定的距離。
她這時又看到了冰激凌。她覺得有些熟悉。
——「沒關係,我已經混熟了,可以帶你去吃烤肉,酸菜魚,老點心,車輪餅,冰淇淋,你一定會喜歡。」
「……這裡,是那個廣場嗎?」她不斷走,左右搖擺不定的視線最終停留在身邊的人身上,「上個學期,我們說要來的那個。」
人潮擁擠,他邊走邊回過頭來看她,忽然笑一下,燈影幢幢,在他漆黑的眼眸上明滅。她心頭顫動。
「對呀。」他兩個字落得輕巧,說著看向旁邊的店鋪,抬手指向幾家店,「想吃冰激凌嗎?牛奶味,巧克力味,抹茶味,都很好吃。」
她望著他的側臉,背景是模糊的光團,橙黃色,垂落的流蘇燈,人群,流動如海。她居然能擁有這樣的時刻,和他一起在街道和人海中沿著固定的方向走。如果因果真的環環相扣,那此刻她會覺得,過往的一切無論好壞,都是蒼天垂憐。
「真的不生氣了嗎?」她說,「我怕你現在,其實沒有真的很開心。」
「生什麼氣?生你想為我做點什麼的氣?」他信步而前,含笑的聲音在嘈雜的環境中顯得遙遠又接近。
「……王朝和,我總是無法選擇你。」她聽見自己說,「我選擇學習,選擇脾氣……我……對不起,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麼好。你可能不知道,我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一個自私的人?」他依然笑著,並沒有看向她,「沒有誰會不自私。別把所有人想得太好,陳憐,在乎自己不是一件壞事。但如果你很想補償我,我倒不介意你對我更好一點。」
她當然明白,因此她在那天的悔恨之後不斷地尋求平衡,只是……
「我只是……」她頓了頓,終究還是說出口了,「只是害怕你們離我而去,而我難以說服自己做出讓步……我害怕,只有我的是非觀念是錯誤的,我是個不正常的人,全世界只有我覺得一些事情更加緊迫,但你們都會覺得……」她已經感覺模糊了,這個世界究竟誰才是更正常、更正確的人。
家庭,朋友,她自己……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觀念,她無法辯駁任何一種,尤其因為她曾經犯過錯誤,她的立場與判斷便顯得更加脆弱。有可能,因為立場不同,因此「模糊」本就是是一種答案,但是面對他,至少她希望,自己的選擇能夠不讓他離去,符合他的「正確答案」。
「……我想,觀念應該沒有對錯吧,兩個人如果觀念相同,不是有一方妥協,只是正好契合。當然,如果一方有更加充足的理由,也不是不能改變。」
可是,她害怕「不契合」的結果是和他產生誤會。
「那如果,我以後做了不符合你觀念的事情,能不能……」能不能給她妥協的餘地。
但那一瞬間,本能一般,她克制了。
一個聲音說,不可能的,她不可能妥協。如果妥協和分離只能選擇其一,她寧願……
她搖搖腦袋,重新望向他的眼睛說:「如果我有足夠充分的理由,能不能改變你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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