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邁步了。然而第一步她就知道腿要完蛋，就算慢慢跑，也會完蛋。

她就這麼跑了五十米和八百米。

她從沒跑過那麼鬆弛的八百米，可腿也已經疼痛到極點，但再痛一痛好像也無所謂，她支撐著自己緩氣走兩步，忽然「撲通」癱坐在草坪上。

她站不起來。可能今天必須得去一趟醫院了，手機……她要給他發微信，陪自己去醫院。

旁邊的老師看見她，上前說：「同學，跑完不要直接坐，起來走一走。」

她微微喘氣說：「腿痛……站不起來。」她想讓老師扶她一把去拿外套，裡面有她的手機，但是她發現此刻腿不僅痛，而且逐漸發酸發軟，根本不可能站起來。剛才確實不該那麼快坐下。

她身邊隔了一段距離，就站著記錄員，這個時候他大聲報：「八號，四分五十秒！」

陳憐是八號。她上個學期八百米跑了三分半，這說明她真的有在努力地划水了。

所有項目的成績都有結果，她這時終於全身憊懶下來，緊接著好像困意都上涌。

「陳憐。」有人叫她。

她慢慢抬頭，看見是王朝和。

她尚且還夾雜著喘氣的聲音帶上點驚訝：「你怎麼進來的？」

他說：「沒攔我，我就進來了。」

「……這倒是。」她說著，笑起來，「欸，我這次除了跑步，成績都超級好！」

他看著她，微微嘆口氣，笑道：「那就好。你腿怎麼樣？」

她說：「……好像要去一下醫院了。」

他頓住。半天，他開口說：「好，那我陪你去醫院。站得起來嗎？」

「讓我再歇會兒……」她說，「醫院，去哪個醫院。」

「第一醫院。」

「旁邊有什麼餐廳嗎？」她雙手環腿，抑制不住地笑著望他，「我們去那裡吃晚飯吧。」

……他望著她，只能又一次笑著說「好」。她還要休息會兒。他蹲在草坪上，後來又直接坐在她身邊。

他注視她的腿——她穿著運動短褲，小腿是裸露的，只是手臂搭著，遮蓋了傷口。他其實很想知道她的傷口究竟怎樣了。他嘴裡說：「第一醫院附近的話，大飯店都有些距離，只有些小吃，燒烤，便利店什麼的……」

「那就去遠一點的地方。」

他笑道：「你能走這麼遠？」

「也許願意背我？」她小聲哼，「我聽說你當初能把我從KTV背到寢室樓。」

他無奈道：「那中間還有一大段車程呢。」

「哦……」

他的目光一直留在某處。

「現在腿還很痛嗎？」他問。

她說：「嗯……還好。」

他皺眉：「那就是痛了？你手抬起來，我看看。」

「停一下停一下！」一個聲音忽然響起。

陳憐看去，是一小群人，幾個老師和學生，領頭一個中年男人。

「先不要測！」那個男人說。

「怎麼了？」剛才問候陳憐的那個老師走上去。

「你是這裡負責的？」男人問。

老師頓一下：「是的。怎麼了？」

「不要學校自己去測，這種成績測出來沒個準的，現在讓學生跟我們重新去測。」男人說。

老師：「啊？」

……

他們開始交涉了。

陳憐在旁邊不敢置信。

她看著那個男人，感覺他的眼鏡、鬍子連同花襯衫都是入侵者。

可能交涉能帶來改變？她還不相信自己的成績會作廢，重測……可是那邊的交談聲隱約可聽，她感覺自己的心一點點冷下來了。她當然可以找替補，可如果她要保留成績，就必須重測所有項目。可小腿還在陣痛，它說，真的不能再跑了。

老師最後說：「同學們，我們現在跟著他們走，重新進行測試！」

「老師！」陳憐喊了一句。老師看向她。<="<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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