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竹茹瞳孔都放大了，榮妃則是被哭得心都碎了，完全不在意她說的那些「晦氣話」，只是懷疑有人在她耳邊說了恐嚇的話，才讓她如此驚懼。

「母妃沒有懷孕，母妃更不會死，我還要陪著你長大呢，是誰和冉炵說的這些？」榮妃抱著周冉炵語氣溫柔，但眼神已經冷肅到只要她開口說出名字，她就能立刻去撕了始作俑者的程度。

周冉炵依舊在哭，但卻閉著嘴不願意張口。

在旁邊當了一會兒隱形人的李竹茹見母女倆又陷入僵局，走上前輕聲地問：「四公主，你害怕榮妃娘娘懷孕就會……死，是因為之前的小皇子嗎？」

周冉炵淚眼朦朧地看著她，榮妃也被李竹茹的話鎮住了。

榮妃沒有想偏，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夭折的孩子，抱著女兒的手都忍不住加緊。

還是周冉炵哼唧出聲她才回過神來，慌亂地鬆開手，腦子裡被拉扯著，那個被她刻意遺忘塵封的孩子，此時就這麼血淋淋的重新擺在她眼前。

但更重要的是她還活著的孩子。

榮妃開口時聲音都在顫抖，「冉炵，你」

她腦子亂得很，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問什麼。

這個時候就需要李竹茹這位「老人家」出場，她將兩人攙扶起來，這麼蹲著再加上一激動，等會兒容易跌倒在地上。

李竹茹看著眼前兩張略微相似的臉，先給兩人擦得乾乾淨淨，要不然她實在沒辦法好好說下去。

「四公主，你為何會有那麼嚴重的擔憂？生兒育女確實很危險也很辛苦，但沒有公主你擔心得那麼嚴重。是以前容妃娘娘的模樣，嚇到你了嗎？」

能讓一個三歲多的孩子如此驚懼，除了身邊的人故意恐嚇，那就只剩下她親眼所見一個可能。

周冉炵身邊的人李竹茹這幾個月很熟悉，哪怕是趙嬤嬤有自己的小心思，但對周冉炵挑不出錯來，恐嚇她完全是得不償失。

榮妃同樣緊緊盯著她，周冉炵說話時鼻子還堵著，「母妃躺在榻上閉著眼怎麼都醒不來，弟弟青紫著臉也閉著眼，宮人把他抱走就再也沒有還回來。」

李竹茹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榮妃卻怔住了。

「冉炵，你怎麼看見？」榮妃的聲音都飄忽著，不明白她為何會看見這一幕。

當時孩子夭折的時候她太過悲痛暈厥了過去，等到醒來連送孩子最後一程都沒辦法。

周冉炵小小的身體抽動了兩下，「我害怕，聽見母妃和弟弟出事了，就跑去看。母妃和弟弟都臉色慘白髮青，我害怕。」

榮妃忍不住將她緊緊的抱進懷裡，臉上也滑落一串串淚珠，隱忍的哭聲讓她越發破碎。

李竹茹望著哭成一團的母女倆，默默的離開屋子，帶上門後守在門外，還隱隱能聽見裡面的啜泣聲。

李竹茹重重的嘆氣，心裡就跟下了一場哭唧唧的大雨，浸得她整顆心都苦澀又難受。

在這深宮中埋葬的人太多，哪怕已經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妃嬪皇嗣。

李竹茹本以為之後就沒她的事了，畢竟事情很私密，她聽到前面都有些越界了，可沒想到榮妃和四公主在裡面梳洗整理過後，兩個人都眼巴巴地看著她，好似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

李竹茹跟著沉默，如此眼巴巴地盯著她，她實在是不會讀心術。

榮妃說：「竹茹姑姑，冉炵她因為見到我和……她弟弟的模樣被嚇到，將近一年的日子我都沒有發現。冉炵她說，她身邊的好朋友就是我兒，是否要請高僧道長來做一做法？」

李竹茹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又知道了一個大秘密，越是不想摻和越是事與願違。

「娘娘，奴婢進宮前就聽說，針對四公主身上的情況，宮中已經宣召過得道高僧和道長。公主身上並非妖魔鬼怪，普通的手段怕是沒用。」

榮妃贊同她的話，尤其是知道女兒身邊所謂的朋友是夭折的兒子後，她自然也不願意用尋常驅魔抓妖的手段去對付他。

「既然已經知道公主身邊的好朋友是誰，起碼能確定公主不會因此受傷，或許需要公主自己慢慢的想通，畢竟公主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刺激太大。」

什麼都不懂的年紀就直面死亡，若是完全不懂還好，可偏偏她又有所概念，無法承受的恐慌讓她幻想出一個好朋友，也就是已經逝去的小皇子。

在周冉炵的心裡，只要弟弟陪在她身邊，母妃就不會出事。

榮妃還是不放心，但正如李竹茹所言，之前不是沒有想過其它辦法，但都無濟於事。

此刻她也只能如此想，只是知道了女兒奇怪的源頭，她心裡更是只剩下心痛和自責，居然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想過這種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