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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庭樾在虞北棠身邊坐下,一手握著汽水,另一手伸出拇指,彎曲兩下:謝謝。

虞北棠搖頭甜甜一笑,表示沒什麼。

未到夏季,窗前沒有縈繞不散的蚊蟲,只有舒適的晚風徐徐吹過。

他們在晚風中,沉默地喝著汽水。

過會兒,林庭樾放下汽水瓶,抬雙臂問:「還好嗎?」

虞北棠吸著甜涼的冰汽水,大放厥詞,「小半杯酒不至於醉。」

林庭樾五指舉於額際,做「敬禮」手勢,再下放,伸出小指,胸部點幾下:對不起。

雖幾次想阻止,但仍牽連了虞北棠,還是在她生日這晚。

虞北棠猜對了。

林庭樾果真怕有人對他好。

想要的得到了。

她不露歡喜,平靜說:「你幫我過生日,我幫你解圍,我們又兩清了。」

林庭樾左手虛握,虎口向上,右手小指置於左拳內,向下抽出,再掌心向上,雙手在胸前上下煽動:生日快樂!

生日假的,能出現在這不過是一場精心的算計。

這無聲的祝福像千萬隻螞蟻啃食著虞北棠,隱隱作痛,她自然地笑著,「生日已經過去了,不過我今天很開心,謝謝你。」

林庭樾低頭含住吸管,不說話了。

虞北棠光明正大地看過去,他總是戴著黑色棒球帽,帽檐壓得很低,幾乎擋住眉眼,不給人窺探的機會,卻擋不住流暢優越的輪廓線條,一看便知很帥,甚至還增了幾分神秘。

林庭樾的帥,與尋常意義的帥哥不同。

他沒有染燙過頭髮,衣服鞋子款式也普通簡單,沒有一絲刻意人為的痕跡,周身透著股神秘的生野勁,像河流中湍急的漩渦,岸上的人明知危險也想一躍而下探個究竟。

那握著汽水瓶的手勁瘦修長,隱藏在肌膚下青色脈絡,好似平原中的條條長河奔流不息。

它可以打出漂亮的手語,卻無法真正代替語言。

今晚的事正常人可以當場對峙原因,或馬上喊經理來解決,但林庭樾只能把尋事的人引到門邊,被動地等待有人經過,沒人經過就要一直忍受顧客的無理取鬧。

KTV僱傭這樣一個員工,也是麻煩的,難怪范康說林庭樾在這上班不僅僅是為工資。

如果林庭樾可以講話,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虞北棠又想到那個問題。

聲音。

林庭樾會有什麼樣的聲線?雪松般清冷,還是鳥鳴般清脆?

他為什麼突然不能講話了?

目光被鉗住,虞北棠停掉發散地思維,若無其事地低頭,踢了下腳邊石子,明知故問,「你打工是在攢大學的費用?」

得到肯定,她又問:「想去北川大學讀計算機?」

林庭樾再次頷首肯定。

虞北棠彎唇,「我也要回北川讀大學的。」

林庭樾的許多事被范康傳給了虞北棠,同樣虞北棠的事,范康也會滔滔不絕地傳回來,不僅說過她會回北川讀大學,還講過她要學表演做演員。

明星離林庭樾生活太遠了,像觸不可及的夢,他沒再應答,也不知如何答。

「林庭樾,」虞北棠舉起手中荔枝汽水,唇角淺淺彎著,「祝我們都能夢想成真。」

還有一句前提,她沒講——順利地離開這。

只有離開泥濘如沼澤的風絮縣,少年夢才能開出花。

她想離開,也祝林庭樾早日脫離。

少女的眼睛一望到底,清澈下沒藏著急切地功利,也沒有欺騙,是真摯地祝福。

林庭樾舉起汽水瓶。

兩個泛著水汽的玻璃瓶,在凌晨的晚風中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空氣中瀰漫著荔枝的清甜。

林庭樾沒好奇尋問虞北棠為什麼能看得懂手語,她自發引出話題,「你猜我為什麼學手語?」清透見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純淨真摯,像在問吃了什麼飯一樣平常。

林庭樾鬆開咬住的吸管,望向燈光絢麗的KTV,眼不對心,想的與KTV毫無關係。

送禮物,幫忙賣花,生病主動來照顧......她的小心思,已經無需費心猜測。

他心如明鏡。

恰巧,她也是。

虞北棠盯著林庭樾,自然地接過自己的問題,「因為你。」

他們相鄰而坐,林庭樾即便不轉頭看,餘光也能瞥見她,虞北棠心知自己長得偏甜,笑起來更顯稚嫩清純,她適當地勾扯唇角,語氣真誠,「兩個人的事,我不想要其他人來翻譯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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