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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挖好,林庭樾直起腰揮揮手。

虞北棠走過去,解開麻袋的繩子,抱出冰涼的黃狗,輕輕放進坑裡,抓把土揚上,「如果有下輩子,記得來找我。」

黃土細沙慢慢蓋住了弱小而短暫的生命。

它生於野外,長在寒風,撕咬半生,又回歸自然。

土填平,林庭樾指了下身後的樹。

虞北棠這才發現黃狗的墳在兩顆樹幹纏繞到一起的樹下,在這草樹眾多的野山上,這兩顆樹最為特別,一眼就能找到,動手挖坑前,他已經想好最佳位置,以防她以後回來看望時找不到。

虞北棠將要說謝,林庭樾已收起鐵鍬走了。

他在黑暗中悄悄來,又沉默地走,像在路邊幫助了一隻貓狗,撿起一塊石頭那麼簡單,不需任何謝與回報。

少年頎長利落的背影融進黑夜,只剩下一點點模糊的暗影,仿似一束光亮了又滅。

曠野茫茫無際的黑,像野獸張開的血盆大口,要將她捲入腹中。

惶恐如巨浪吞沒理智,她邁步跑過去,雙臂從背後環住林庭樾腰,沒有徵兆地抱住,如溺水之人在海里抓住一根木頭,拼盡全力死死抱住。

連續多天的精神折磨,在這一刻得到短暫休息。

山間太靜了,靜得心跳感官都被放大數十倍。

林庭樾垂落身體兩側的手,向後抬起,在握住那細瘦手腕準備往下扯時,後背有水珠透過外套和T恤落入肌膚,涼涼的,好似一層秋霜裹住心臟。

掌間力散掉,手臂又垂落回身體兩側。

夜風凜凜,吹不透相擁的身體。

他不會講話。

她的哭泣也沒有聲音。

安靜的,仿佛也變成一陣風,相擁著飄向更遠方。

遠處,萬家燈火暖如春風,無人在意山野間的少年人。

更沒無人看到,少年的雙手時而握拳,時而展開,時而向前,時而又向後,卻始終沒碰到環繞在腰間的手上。

背後潮濕的面積不斷擴大,他才在虞北棠手背上輕拍了拍。

無聲安慰喚醒悲傷的人。

虞北棠鬆開手,擦乾淚,「林庭樾,真的謝謝你。」

林庭樾在站

原地,沒動也沒走,靜默一瞬,脫掉外套,回身遞過去。

虞北棠五味雜陳,眼眶又泛起水汽,話卡在喉嚨里一個字也講不出,手也抬不起來。

林庭樾把衣服披在她肩上,手抬起,手指伸直左右擺動,再伸平掌心由外向里拉動......在說:不要再哭,眼睛都腫了。

他拉著虞北棠衣袖走到河邊,指指她手上的血跡。

虞北棠蹲下身,手探進水裡清洗。

月下,河水清澈,波光粼粼,倒映著少年高瘦的身影,像這林中的一棵樹,根扎進土壤里,樹幹肆意生長,高大安靜,不動不搖。

回縣裡的路依舊只有呼嘯的風,摩托車停好,他們並肩往巷子裡走。

虞北棠看眼時間說:「對不起,害你今晚沒上成班。」

林庭樾默然搖頭,在說沒事。

安靜走一段,地面赫然出現一灘血跡,像一簇巨大鮮紅的曼陀羅花,鬼魅地搖曳著,提醒她不只是害林庭樾沒去上班,還害死一條狗。

惡魔的警告一字一句在耳邊重複:「在這風絮縣乾爹乾媽也救不了你,找誰都無用,老子耐心快被你耗盡,最後兩天,還是想不開就別怪我了。」

真的找誰都無用嗎?

虞北棠的目光地落到林庭樾身上。

不可以再去打擾他。

不可以!

一個聲音在她耳邊瘋喊著。

另一個聲音又在說:不找林庭樾,兩天後怎麼辦?除了他沒有更好的辦法。

兩種聲音吵到趙生家樓下。

林庭樾停步往裡面指了下,拿手機打字:【好夢】

「你也是。」虞北棠拐進樓門,扭身回看,路對面林庭樾拐進樓道消失了,她的雙腳先大腦一步做出決定,朝著對面樓門飛快跑去。<="<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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