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我性格的總結準確得令人吃驚,同時還伴隨著無限的愛護,使這番話發出一陣暖流,從阿爾伯特站的地方擴散出來,我睡前糾結的心瞬間平靜了不少。
阿爾伯特向我立著的地方看了一會,好像看到了我,但是又不是在看我,只是目光變得柔和。
「那為什麼不乾脆勸她退出算了,不就安全了?」格雷格笑。
「你的想法也太極端了,不問就好了,為什麼非要讓她退出呢?神秘學和心理學都是她喜歡的事,對她來說很重要,只要不涉及安全問題,她做什麼我都會支持。」
記得在啟蒙的幻覺里,他還反對我從事神秘事業呢。當時我覺得那個阿爾伯特對我挺好,還差點迷失在幻覺里。現在看來,幻覺里的還是沒有真實的人好。
「好好好,我極端。」科雷格笑,「沒想到你在女性|事業方面的觀念這麼超前了。」
「也就超前你將近100年吧。」阿爾伯特毫不謙虛。
科雷格大笑,轉了話題。
「你覺得舍倫堡今天來是為什麼?他上一次就給我們遞消息,算是幫了希爾德的父親。我後來一直以為他是不是有所求,但是等了這麼久,也沒見他有什麼動作。」
「難說,」阿爾伯特說,「不過他在安全部是個不太一樣的人。」
「講講。」
「他們的人和我們國防軍關係都不好,但是他除外。他不太極端,跟很多不同陣營的人都有交往。我傾向於認為他是個聰明人,給自己留下很多餘地,免得以後受到拖累。」
「你是說,他其實也知道集|中|營和蘇聯戰俘的遭遇?」
「除非他們的情報部門都是擺設。」
「那麼要不要積極和他接觸一下?」
「科雷格,不要衝動地去試探他,過分主動可能會被他抓住把柄。他願意結識我們,態度親切,不代表就和我們立場一樣,他可能只是為了自己。他這個人是極度趨利避害的。」
「怎麼說?」
「還記得上一次國防軍情報部的卡納里斯將軍告訴我們的事嗎?他們原本要聯合黨衛軍組織一些西線情報的事務,當時希拇萊已經把這些事交給舍倫堡去做,但是他推辭了。」
「當時我也奇怪,這不是在委以重任嗎?」
「可在他眼裡,這不算是好差使呢。」
科雷格哼笑幾聲:「是啊,前線情報搞不好,出錯了,是會導致戰事失敗的。」
「沒錯,元首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失敗。以後追責起來,負責情報的人就會倒霉。他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可能性,相對戰爭,國內情報是『穩賺不賠』的。他對自己的前途,可是精打細算的。」
科雷格做了個無奈的表情。
「那我們應該怎樣應對他?不知道他的具體目的。」
阿爾伯特沉默了一會:「如果他需要幫什麼忙,我們就正常配合,不要過份排斥他的身份,也不要太掉以輕心。他的目的我也看不清,但我們只需要守住自己的原則。」
科雷格默默點頭。
守住自己的原則。
這時我才明白,夢讓我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聽他們這番談話。我遇到的問題其實和他們差不多,我們都在猜測舍倫堡的動機。但本質上,糾結對方的每一個態度並不是最重要的,我們畢竟不能改變別人,重要的是守住自己的原則。
我心中的糾結慢慢放下了。
靈光一閃,我意識到之前發出「得到跡象」的願望仍在持續,這個夢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神聖力量……好像真的一直都在呢。它並不真正現身,只是通過每個跡象,每個人帶來信息。
我感到安全,似乎被雲朵般柔軟的愛包裹著,意識放鬆。
放鬆,使病房的場景消失了,周圍變得黑暗。但這黑暗是空靈的,透明的。我來到了虛空。
我想起來了。這是我在啟蒙結束後,回到肉體以前的一段場景,在和沃里斯在太空中尋找回去的路以前。那時候我看到了魯道夫,我的老師。
「你知道為什麼這個儀式叫啟蒙嗎?」一團光問我。那就是我的老師,他呈現為一團光,沒有面容。
「因為在這個儀式里,我們能見證生命的輪轉,看到意識如何形成命運?甚至見證神?」
「這只是一方面。」老師說,「你看,按道理你見證了這些重要的事,甚至有些人與神合一過,應該是達到了神秘修行的終極目標。可是為什麼卻只是『啟蒙』呢?聽起來像是剛剛入門,剛剛起步。」
我不知道。面對這個問題,我的意識里一片空白。或者,它太深奧了,我理解不到。
「那是因為,這真的只是開端。見證了生命輪轉,看到了意識創造命運,見證了神,哪怕這些也只是開端。真正的考驗是在你回到現實以後。」
「什麼考驗呢?」
「你內在還有很多黑暗,——我不是說只有你,每個人都是如此。人們心中存在著光明,也有黑暗。黑暗的部分會經常冒出來,讓我們陷入恐懼,陷入片面,陷入傲慢……這些會遮擋我們的心和眼,即使是經歷啟蒙的人,也會再次被它們控制。」
「那我要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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