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回到醫院不久,沙醫生來找我,遞給我一個文件夾。
「我也只能做到這一點了。」
我把論文拿出來,翻看了幾頁。這次的批註里,夾了好些張空白紙,上面寫著批註,可能因為原本論文的空白處已經寫了太多字,只好寫在白紙上。沒有翻到最後,我的眼睛開始發潮。
「你看到他們發那些傳單了嗎?」沙醫生問。
「看到了,」我說,「那上面說的沒錯,是嗎?」
「西貝爾,我能做的很有限。他們給他的罪名是叛國,這很嚴重。」沙醫生說,「雖然我也敬佩他的做法,但我……還有這麼大一個醫院要負責。」
沙醫生坐了不久就離開了,我一直盯著論文很努力地看,那些詞仿佛變成了不認識的曲線。過了好久,我才發現自己在念著一頁紙上表格旁邊的批註,念了不知道多少遍。那批註說要「進一步將傷員受傷後的心理變化分幾個階段」。
我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卻聽到走廊上有人提到我的名字。我到了外面,沒有人找我。我把治療室的門掩上,到了一樓的大病房。裡面住著較為普通的病人。
骨|科的舒爾茨醫生在這裡給幾個病人檢查。
一個脖子打了石膏、頭部裹了繃帶的人僵著上半身,伸手在床頭摸索,打開了他的小收音機,裡面傳出宣傳部長戈培爾的激昂的聲音:
「……他們仍然活著,並立在2500年前溫泉關的斯巴達三百勇士身邊!並立在《尼伯龍根之歌》中的齊格弗里德身旁!
「有一天,當人們經過這個地方,他們會說,對,是這些人犧牲自己,換來了更大的勝利,恪守了對祖國母親的承諾!」
「斯|大|林格勒,沒救了……」打石膏的人說,「全怪那些在背後反對元首的人,——您知道吧?」
「什麼人?」
「您真的是不知道?慕尼黑大學裡有教授和學生在發傳單,現在被抓了。」
「我不知道,報紙上沒有說。」
「他們不會登報的……我告訴您,我妹妹就在慕尼黑大學,她昨天回來告訴我的。我讓她先請假幾天沒上學了,現在的大學都在教什麼啊!」
「砰砰」幾聲,石膏人憤怒地捶著床。
「國家正在打仗,那些人在後方散發傳單,要推翻我們的元首。他們自己做了什麼?他們能帶領我們走向勝利嗎?他們給我們發麵包嗎?審判,全部審判!死|刑,——死|刑不夠,必須恢復絞刑!」
舒爾茨收起自己的聽診器,向旁邊一名護士說去打一盆熱水。
護士打來熱水放在旁邊,推動病人的後背,把床搖起來。
「坐直了。」
「護士小姐,我就知道您對我最好。」
石膏人閉上眼,把臉仰起來,像等待聖水施洗一樣用等待護士給他洗臉。
濕毛巾「啪」一聲糊在了他的石膏上。
「扶好了,過幾分鐘我來換,」護士面無表情地說,「等石膏軟化,就可以拆了。」
不一會,舒爾茨醫生回來了,放低聲音問我:「您沒事吧?之前見警察把您帶走了。」
「沒事。我只是,只是來調查一下……傷員受傷後的心理變化的階段。」我機械地重複了剛才盯了半天的那句話。說實話,我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您還是回去吧,您治療室似乎有人找您。」
像遊魂一樣返回三樓,一路腳像踩在棉花上。舍倫堡坐在治療室里。
「今天我恐怕什麼也做不成,而且會提前下班。」我意思別找事情讓我做了。
他點點頭,一條腿放在另一條腿上。
「中午我到這裡有事,」他說,「沙醫生正急得團團轉,他對我說,如果有需要,我得扮演一個『處在催眠狀態還未醒來的黨衛軍軍官』的角色。後來沙醫生一直忘了找我,所以理論上,我從那時起一直處於被催眠狀態,我只好親自找您解除催眠。」
我勉強咧了咧嘴,要不是今天發生這些事,他這說法還真有點好笑。
他又看了看外面,走近,很不經意地說:「萊溫教授的事比實際的還要複雜。他早在派你在奧斯維辛做項目的時候就開始了秘密活動,他把您交上去的報告複製了一份,現在這份報告的去向正在調查。目前他只承認了自己參與白玫瑰,沒有牽扯到任何一個學生。所以後續如果您受到盤查,無論當初就那份報告他對你說過什麼,您要如實回答,說自己在按他的要求行事,明白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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