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了拍阿爾伯特身上的塵土:「好了,施特恩上校,趕了這麼遠的路,肯定累壞了,拿一杯夏布利酒來!」
原本驚疑不定的人們再度放鬆下來,歡笑聲又一次溢滿了屋子。一些年輕人聚在一起,唱起了普通士兵當中流行的歌曲《可愛的小女僕》。
阿爾伯特拒絕了遞過來的夏布利酒,雖然這種勃艮第的上好葡萄酒發出清沏好聞的香味,和安迪亞兩個人來到指揮部外面,盯著陰沉的夜空。
「怎麼辦?」安迪亞問。
阿爾伯特搖頭。
幾分鐘後,指揮部里走出一個人,遞來兩塊蘋果餡餅。但安迪亞接了餡餅,他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
「我是馬克斯將軍的參謀,海因少校,」他說,「我想知道,那則情報你確信是真的?」
阿爾伯特苦笑了一下。到了這時候,一切都顯得那麼可笑。由西貝爾的夢支撐起的信念讓他整整一天都在為這份情報奔走,事情卻更加荒謬。他越是確信,周圍所有人越是不相信。
如果他三周前就從西貝爾口中知道了登陸地點呢?如果他從那時候就開始信以為真,開始奔走呼喊,那時他將會被當作什麼樣的精神病?
甚至間|諜?他打了個哆嗦。
「我只希望你們能提起警戒,即使是假的,又能怎麼樣?」他說。
「我同意,」海因少校說,「我會再去勸一勸馬克斯將軍。」
「不用勸了!」馬克斯將軍出現在門口,他拍著自己的那條假腿,「這條腿,忽然疼得鑽心。就像每次天氣變壞時那樣,我想這個丟在東線的夥計在提醒我,我必須警惕一點!」
「太好了!」安迪亞和阿爾伯特互相看了一眼,握了握手。
「告訴那些生日會上的人,都停|下來,」馬克斯望著天空說,「今晚,我們可能必須聽另一種音樂了。」
84軍進|入戒備狀態,只是這裡確實武器裝備陳舊,人員也不齊備。海岸上有大量中年人,甚至有50多歲的高炮員。
「這已經是我們的所有了,」海因少校說,「我們軍長和OKW(最高統帥部)關係較差,得不到太好的支持。」
阿爾伯特沉重地點點頭。
夜裡10點31分。雷達兵傳來消息,說有「數不清的飛機」。
阿爾伯特和馬克斯一言不發地注視著雷達屏幕,海面上有大片的光點,密集到讓人想吐。
「這真的是飛機嗎?」海因少校抽了一口冷氣。
「如果不是海鷗的話,」馬克斯將軍說,「海岸線拉起警報!」
午夜12點剛過。阿爾伯特和海因少校從指揮部的掩體裡出來,瞭望看似還算安靜的夜空。安迪亞因為太累,已經在掩體裡睡著了。
剛剛還有電話來催促,讓馬克斯將軍和他的指揮部6日上午到雷恩去參加登陸的地圖演習。諷刺的是,真正的登陸,已經在步步逼近。
12點20分。地面哨兵開始聽到天空中的嗡嗡聲,阿爾伯特也看到仿佛是飛機上燈光的閃爍。
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越來越響,遠處響起了空襲的炸響。
不一會,滑翔機一架接一架呼嘯而過,從上面掉下一個接一個的小白點,這些小白點在空中像一朵朵綻開的小白花。
是傘|兵!
地面上的哨兵不斷向空中射擊,可是烏雲遮住了月亮,黑夜在幫助他們。
「突突突」一陣響,黑夜中傳來了美制衝鋒鎗的第一串連發。第一批傘|兵,已經落地了。
這時,通往B集團軍總指揮部的電話也接通了。
「先生們,敵人開始登陸了。」阿爾伯特在電話里平靜地說。
6月底,當安迪亞因為受傷而回到柏林時,舍倫堡專程去病房見了他,副官把周圍人都趕走,關上了門。
安迪亞頭上裹著繃帶,沒有像以前那樣驚慌害怕,而是很自然地向他行禮。
「果然,經過大戰的洗禮,人就會成長。」舍倫堡微笑。
「感謝您給我機會。」
「那麼,我們要失去法國了嗎?會撤出巴黎嗎?」舍倫堡尖銳地問。
「就我看來,恐怕是兩三月內的事。」
「所以,那則情報沒有給他們帶來警示?」
「當時幾位元帥和大部分將軍……有自己的判斷。」
既然前線這樣不順,將來肯定會追究一批人的責任,舍倫堡想著。
「所以……也許施特恩上校會有某些責任?」舍倫堡很和藹地問,「也許你認為他能承擔某些過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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