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這話何其熟悉,我以前也這麼勸過沃里斯,不要鋌而走險,也不要放棄,總會有辦法的。
「好。」我說,語氣是微弱的,並不抱希望。
「在威維爾斯堡的時候,你差點死掉。」雷德說,「一開始是海因里希,他把地下的治療裝置對著您的房間,他想讓你精神失常,像沃里斯一樣。但是後來他沒有成功,因為被我發現了。後來……我也差一點犯錯,但是最後關頭,我的意志被改變了,子彈沒有傷害到你。西貝爾,我不相信神靈,你知道的,許多所謂神的僕人做著魔鬼的事,但我相信你,你會遇到奇蹟的。因為你沒有把自己出賣給魔鬼,善良的力量總會顧念你!」
看著雷德激切的表情,我受到了一些鼓舞。如果說誰有資格這樣勸我的,那麼一定是他。沒有人能像他承受這麼多,多年在巨大壓力下工作,堅持不懈,取得了一次次的成功。
我強行打起精神:「你說的對,我應該梳個頭,有時間的話把信重新整理起來。」在這裡的三天,我幾乎沒有照過鏡子,連床也沒有好好睡過,總是累極了隨便倒在沙發上睡一會。
梳好頭出來,舍倫堡剛進門,雷德對他解釋道:「她有些消沉,我勸勸她。您怎麼來了?下面有繆勒的人,他們會匯報給希拇萊先生。」
舍倫堡一揮手,表示不在意繆勒:「希拇萊先生邀請您晚上去看歌劇,我帶您去。」他放下一個紙盒,想必是新衣服。
「邀請……我?」難道是審訊我的另一個說法吧?
「是的,今天晚上最後一場《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舍倫堡說。
《特里斯坦與伊索爾德》,那是我和希爾德在在拜羅伊特聽過的歌劇。「怎麼是最後一場呢?」
舍倫堡搖搖頭,似乎對這個情況也不甚認同,又或是懶得解釋。
「演員也被徵兵了。」雷德說。
「可惜。」我低聲說。
舍倫堡把盒子裡的衣服拿出來:「和您上次在聖誕舞會穿得粉色絲綢裙類似,我想您大概喜歡這個樣式。」
「希拇萊先生是什麼打算?」汽車到歌劇院時,我心裡沒底,不知道是不是一次危險的邀約。
「應該沒什麼,」舍倫堡說,「今天本來只說陪波斯塔特小姐聽歌劇,沒有提到您,但是繆勒跟他耳語了幾句,他就讓我把您也叫上。也許是想表示對您的猜疑減輕了?」
說完,他從衣袋裡掏出一個黑|絲絨的扁盒子,裡面躺著一條鑽石與珍珠搭配的項鍊,還有兩個配套的水滴形珍珠耳環。鑽石在黑夜裡微弱的燈光下也發出璀璨的星光。他抬起手,就要去掉我本來戴著的掛墜盒項鍊。
「這種復古的掛墜盒,只能搭配維多利亞時代的裙子。」他。
「不,我喜歡戴著!」我後撤。
「那麼,如果一會希拇萊先生問起,這項鍊怎麼來的,裡面放了誰的照片,我怎麼回答?」
我垂眼不答,只得自己解下了掛墜盒。他接著就要幫我戴項鍊,我又擋住了他的手:「我自己來!」
「好,全聽你的。」他輕笑,把我的掛墜盒項鍊裝進了自己的衣袋,「回頭再還給你。」
走出汽車,夏日晚間的風一吹,衣裙飄動。他轉過來凝視了我一會,抬起一隻手。我下意識側了下臉,只覺得右耳的耳環被他手指撥動,珍珠在來回打晃。
「很美,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像一副名畫。」他輕聲道,「不要怕,我把你帶出來,也會把你送回去。」
「送回哪?」我生硬地問,那個屋子是臨時關押我的地方,我不想回去。
這話大約十分不解風情,令他氣結,他沒有再表現得很親昵。
希拇萊的情婦波斯塔特小姐已經在包廂里了,她腹部微隆,看起來懷|孕好幾個月了,脖子上也有一串大寶石項鍊,大大小小的寶石嵌得繁複華貴,閃得耀眼,左手拿著貝殼嵌制的小望遠鏡向下看。
「瑪格麗特在那!」她說,「旁邊是那個瘦得像麻杆的赫爾佐格夫人。」她放下望遠鏡,跟我打了招呼,然後對跟著她的副官說:「你下去,叫瑪格麗特上來,但不要叫赫爾佐格夫人。」
海因里希的遺孀瑪格麗特來到以後,對著舍倫堡後滿臉歡笑:「我可以坐在您旁邊嗎?」她側著臉,用大概是她心目中最有魅力的聲調和表情說。
好一會沒有回答,後來舍倫堡微笑著:「對不起?您說什麼?是跟埃德斯坦小姐打招呼嗎?」
瑪格麗特陰沉了臉,沒有走過來,遠遠地跟我打了個招呼。
序幕開始了,希拇萊還沒來。這是當然的,大人物是不可能把一場戲從頭到尾看完的,那樣顯得掉身份。
瑪格麗特和波斯塔特嘰嘰咕咕地聊天,時不時也問我幾個問題。
「特里斯坦和伊索爾德喝下了愛情魔藥,就不可能不相愛了,真有這種魔藥嗎?」波斯塔特問,「要是有的話,我想女人都會選擇用它拴住男人的心吧?畢竟只是感情本身,太不可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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