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門開著，我就跑出來了。」小女孩聲音還有些顫抖，「我會被抓回去嗎？」

「不會。」小男孩斬釘截鐵地說道，「我送你走吧，回地表去，再也不要來星艦。」

回去那個他可能再也不會回去的地表。

小女孩點點頭，無條件相信這星艦上她唯一認識的人。

小男孩說完一點都不耽擱，趕緊從抽屜里拿出剪刀來：「別動，別哭出聲。頭髮還會長出來的。」

剪刀落在小女孩長長的頭髮上，很快的速度全部剪下。

「穿我的衣服，把你的裙子給我。」男孩把自己的衣服拿了一套給小女孩，然後等著小女孩遞給自己裙子後，果斷套在自己身上。

兩個孩子身高有些差距，但並不是非常明顯。

裙子穿在身上稍稍有些緊，小男孩不太在意，只想抓緊時間。

他給自己和小女孩都帶了個帽子，又簡單收拾了一個小背包遞給女孩，裡面裝了一些營養液之類的。

「遮好臉，聽我說。我們一起出去。我知道每天往返星艦和地表的飛船，會在固定的地方裝卸貨物，在東南邊那裡有個很小的縫隙你可以鑽進去。到時候你就躲在貨艙里回地表。我現在帶你過去。千萬別慌，如果被人發現，你就自己跑，他們會先抓住我。」程丞怕路上有變故，先簡單畫了給草草的地圖給她看。

小女孩眼裡還噙著淚，一邊聽一邊看，然後點點頭。

「別害怕，別哭。」那個有著漂亮眼睛的男孩最後摸了摸她的頭。

他明明穿著她的裙子，樣子那麼的滑稽，可在她眼裡，他似乎閃著足以照亮她未來人生的光芒一般。

顏一千在睡夢中流下了眼淚，嘴裡呢喃了一句：「程丞……」

程丞在聽到房間內低低的哭聲時，趕緊推門進來，便看見床上的人兒緊緊縮成了一團側躺著，雙手緊緊抱著腿，就跟在星艦上那夜一樣。

他趕緊走到跟前，將人輕輕攬入懷中，壓低聲音輕柔安撫著：「沒事，我在。怎麼了？」

看著顏一千額間全是細汗，程丞心疼地拽緊了手指，用衣袖溫柔地擦拭。

顏一千緩緩從睡夢中醒來，眼角的潮濕還沒有干透。

看清眼前的那雙藍灰眸子，有一瞬的恍惚，抬手撫上他的臉頰。

可就在那一瞬間，她又想起來了，他就是程文柏的兒子，程丞。

到口的話突然就變了：「程丞，放我走好嗎？」

程丞怔住，攬著她的手臂僵硬了一下，他沒有回話，但卻再也沒說讓她跟自己回星艦的話。他記得，小時候的自己說給她的話：「再也不要來星艦。」

第63章

程丞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後才看著顏一千扯出一個笑容來。

「放你走？走去哪裡？你現在不是在地表嗎？睡迷糊了？傻瓜。」

顏一千看著程丞，有些讀不懂他的神情。

「你知道我說的意思的。」

「知道。當然知道。」程丞笑了，重新放她躺好，掖好被角才說：「再休息一會兒。」

「我想去看應珏。」

顏一千想起身，又被程丞輕輕按回床上去。

「聽話，你身體太疲倦了，剛剛也沒睡好，再睡一會兒。剛剛我幫你問過了，應珏還沒醒過來，你去了也沒用。肖雪瑩在那兒看著呢，你放心好了。睡好了再去也不遲。」

「那些異獸……」

「異獸也不用你擔心，先擔心擔心自己。文修年的人和我的人派了一大半出去，再清理一遍這座山，會確保周圍的人安全的。至於這個部落的人，看樣子是都被異獸吃掉沒辦法回來了。吉安立城那邊復興軍的援軍也全都趕過去，城裡現在秩序正在恢復。所以，你現在能擔心的也就是你自己了。」程丞彎身靠近輕拍了拍她，「睡吧，睡醒了，就沒什麼心煩的事了。」

「程丞。」顏一千看著他，小聲喊他名字。

程丞又笑了一下，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開玩笑：「睡吧，不會趁你睡著抓你回星艦。」

顏一千是真的還有些犯困，剛剛感覺做了很久的噩夢，但實際也沒睡多長時間。這會兒在程丞的輕聲安撫下，倒真是困意來襲，漸漸閉上了眼。

迷迷糊糊地時候，恍惚聽見程丞還在跟她說話：

「以後別傻乎乎地往危險的地方沖，照顧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