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來沒有主動走進我的辦公室。而你第一次走進來，是為了另一個男人——一個死人。」顧丰神閉了閉眼，「沈晶晶，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們已經有婚約，並且馬上要結婚了。」

「就是因為我們要結婚，所以更應該把這件事說清楚。」沈晶晶很堅定，「江經理是我職業上的導師。他畢竟是因為工作亡故的，無論怎樣公司都應該給予賠償。」

顧丰神聲音越來越冷，「公司已經給予賠償！——沈晶晶，你為什麼非要抓著這件事不放？這都過去多久了，這事兒早該翻篇了。」

沈晶晶說：「那點錢根本不算賠償！江由爸爸是因為工傷亡故，江由又亡故。江由媽媽多可憐！她現在一個人生活，等她老了，晚年誰來照顧？一百萬，這個錢對公司來說並不多吧？你已經那麼有錢了，為什麼不能多給一點撫恤金？」

顧丰神：「該花的錢，一千萬也得花。不該花的錢，一分錢也不能亂花。沈小姐，你開口就要一百萬。我建議你去查查，哪個城市工亡賠償能到一百萬？喪葬補助金是六個月的上年度職工月平均工資，供養親屬撫恤金是死亡員工生前工資的30%。你要我為江由破例賠他一百萬，其他工亡員工都來要求這樣的賠償，企業怎麼運營？沒兩下就破產了！」

沈晶晶說：「那你們可以從源頭上杜絕員工死亡！從源頭上杜絕超時工作、996、007！壓榨員工的時候要員工把公司當家，員工工亡，就隨便發點喪葬費打發了嗎？」

顧丰神惱火道：「是我非要逼員工加班嗎？是我喜歡壓榨別人嗎？沈小姐，你究竟懂什麼啊？你每天在心裡罵我是屎，罵我傻逼。你這麼能耐，你開個公司去啊？你去給員工發一百萬啊？

「睜大你的眼睛朝外面看看，哪個企業不壓榨？哪個公司不加班？哪個公司的老闆那麼大方一百萬說給就給？你這個企業不壓榨，有的是企業來壓榨。你這個公司不加班，有的是公司加班。你那一百萬是給痛快了，反正不是你出錢，可那一百萬也是其他員工掙來的！

「你大方。你慈善，可是公司不是做慈善的。公司存在的目標就是盈利。無法盈利就會被淘汰。你把錢都補貼給員工，發這個福利那個福利，你讓他們其樂融融，安心摸魚，快樂上班。等公司倒閉了，誰來救你？」

沈晶晶說：「可是江由不一樣……江由他不是，不是一個普通員工……」

顧丰神的唇角拉出一抹譏笑，「怎麼，員工在沈小姐眼裡還分三六九等嗎？一等員工賠多點，二等員工賠少點？」

沈晶晶說：「江經理為公司當牛做馬，奉獻了大半輩子。公司難道不應該補償他……」

「公司也按時發薪養活了他。他難道不該感謝公司？」顧丰神的臉色越發冷漠，「你真的是在浪費我時間。講完了嗎？講完可以出去。」

沈晶晶說：「好。那一百萬，你不出，我來出。」

顧丰神立刻道：「不行！一百萬是聘禮。你不能給江由！」

沈晶晶說：「我不僅要把這一百萬賠給江由，我還會幫助江由媽媽起訴金神資本。顧總，這是我的辭呈。這一次，我是真的要離開公司了。」

顧丰神咬了咬唇，目光如欲噴火，「沈晶晶，你為了一個死人跟我翻臉？我對你怎樣，你心裡有數。我們馬上要結婚了。你要離職我批准。可是你非要站到我的對立面，對得起我嗎？」

沈晶晶低下頭，含著淚說，「江由是我的導師，也是我的朋友。他的事我沒有辦法袖手旁觀。我恐怕……沒有辦法跟你結婚。」

沈晶晶說完，飛快轉身離開。

*

那天下班後，沈晶晶回到顧宅收拾行李。

她的東西本就不多。只有一些換洗衣物，化妝品和洗漱用品。

沈晶晶從來沒有真正想過會成為顧丰神的妻子，她對顧丰神的感情也一直非常克制。社畜沒有資格戀愛腦，這她比誰都清楚。

所以，走的時候，雖然覺得有點對不起顧丰神，但她也沒多少留戀。

但她沒想到的是，等她想走的時候，門自動上鎖了。

片刻之後，門無聲地打開，顧丰神出現門口。

沈晶晶大踏步朝門口走去，卻被顧丰神伸手攔住。

他們畢竟力量懸殊。顧丰神抓著沈晶晶的雙臂，將她往屋裡一推，沈晶晶便被推回了屋裡。

沈晶晶再一次向門外闖，「你敢阻攔我，就是非法監禁！」

顧丰神嘴角勾出一抹冷笑，「你出門幹什麼？為江由案提供證據嗎？」

沈晶晶說：「你管不著。」

顧丰神說：「你在公司收集證據，我也可以的。楓橋資本為什麼會在SB項目上橫插一腳搶走光點項目？吳楓橋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金橋科技明明全是新人，為什麼能研發腦機接口？還拿得出跟腦機那麼相似的技術細節？有沒有可能，有的人拿著公司的薪水，卻在吃裡扒外？」

沈晶晶說：「你什麼意思？說江由是埋伏在公司里的間諜？」

顧丰神露出冰涼的微笑，「如果真的是，那麼公司不僅要從江由家屬手上追回撫恤金，還應該拿到與公司損失相匹配的巨額賠償。腦機項目……怎麼也得幾十億吧。」

沈晶晶說：「你瘋了！欺負死人不說話，把黑鍋往死人頭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