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思睿把臉一沉,聲調提高了許多,不滿道:「你們規定的時間是 19 點 30 分之後不能使用,但是我們進店的時候還沒到 19 點 30 分,要不是你們動作慢吞吞,我早就用上了,現在時間也沒差多少,為什麼不能用,請給一個合理的解釋。」
服務員是個年輕小姑娘,瞬間驚慌,但還是耐心地解釋:「真的非常抱歉,先生,我們現在時間過了,店裡的系統是無法進行下單操作的,您理解一下。」
張思睿不依不饒,揮手拍在了桌子上,一副義正嚴辭:「你們這是欺詐消費者吧,我們進店的那一刻,就明確了是要在你們這消費的,你們也讓我們落座了,說明我們之間的合同已經達成了,你不能因為你們的原因,導致我不能享受這個優惠吧。」
旁側食客被張思睿與服務員的爭吵吸引,饒有興致地轉頭看起熱鬧。
隔岸觀火的路曉兮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她欲言又止,想要制止住愈戰愈勇的張思睿,但張思睿卻頻頻向她自信地眨眨眼,示意自己搞得定。
她用菜單蓋住自己的臉,生怕有熟人把自己認出來。
在張思睿的胡攪蠻纏下,最終以經理出面,贈送了一盤紅糖糍粑收場。
這大概是路曉兮吃過最漫長的一頓飯,張思睿滔滔不絕地分享著他在各個大案要案中,如何神來操作力挽狂瀾,這些都不影響他第一時間把鍋里還未完全燙熟的肉夾走,壘在自己的盤子裡,摞起一小座山。
路曉兮拿著公筷在鍋里掃了掃,只撈上來幾片土豆。
她把土豆塞進嘴裡嚼巴嚼巴,懊悔的情緒在嘴裡化開,又酸又澀。
肚子餓不說,還要分出精力來虛假應和張思睿,此刻她真想奔到鹿鳴面前,給他一個…
破口大罵。
她無聊地去看微信,一條新的好友申請讓她瞳孔微張。
鹿鳴。
哼哼…認識這麼久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加我微信,來布置任務嗎?還是來嘲笑我?還是......來查崗?
路曉兮嘴角動動,竟傻笑出來,手勁一松。筷子上的蘿蔔掉在了裙子上,她被燙得咧嘴,慌亂起身拍掉,環顧桌面急尋著紙巾。
張思睿遞了濕紙巾過來,「沒事吧?」
「沒事沒事。」
張思睿說:「沒事的話,那咱們走吧,話劇快開始了。」說話間,不忘把最後兩口粉條扒拉進嘴裡。
路曉兮惦記著鹿鳴的好友申請,嗯嗯啊啊地回應著: 「嗯嗯好的,走吧。」
舞台上,犀牛飼養員馬路綁架了讓他瘋狂迷戀的女鄰居明明。
每當路曉兮的情緒正被馬路的痴狂和明明的絕決撕扯,張思睿就把頭探了過來,順帶飄過來幾縷火鍋味,發表上幾句文鄒鄒又不明所以的見解,並投擲而來期待目光,期待她給予反饋。路曉兮心中業火燃了又憋回去,慫地連連應聲附和。
「啊對對對」,或微笑點頭表示贊同。
「你如同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陽光味道的襯衫,日復一日的夢想,你是甜蜜的,憂傷的,嘴唇上塗抹著新鮮的欲望,你的新鮮和你的欲望把你變得像動物一樣無法逃避,像戲子一般毫無廉恥,像飢餓一樣冷酷無情.......」
台上的男演員撕心裂肺地表白心跡,路曉兮的腦子裡卻全是鹿鳴的臉,以及那條還未通過的好友申請。
大仙勸告馬路——過分誇大一個女人和另一個女人之間的差別,這是一切不如意的根源 ,在有著無數選擇可能的資訊時代,「死心眼」這個詞基本上可以稱作是一種精神疾病 。
字字都戳了路曉兮的肺管子。
她轉頭看了看絮絮叨叨個不停的張思睿,心裡突然就理解了馬路。
她也突然理解了明明,她沒法愛馬路,即使馬路有巨額財富。
死心眼就死心眼吧。
她打開微信,通過了好友驗證。
此後,她心思全無,台上的話劇全變成了啞劇。但直到話劇結束,演員謝幕,鹿鳴也沒有發來一條信息。
路曉兮和張思睿一起走出劇場。
張思睿絞著手,面露難色:「這麼晚了,需要我送你嗎?」
路曉兮從未如此慌張,氣都沒喘勻,急咧咧回:「哦不不不,我家離這很近,我自己回去吧,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先走了。」
「哎呀多不好。」張思睿鬆了一口氣,絞著的雙手終於放開。
路曉兮生怕張思睿後悔,連頭也不敢回,小步快走至路口拐彎處,才緩下了腳步。
一條微信消息恰逢其時地彈出——「話劇好看嗎?」
五個字編輯了一晚上嗎?路曉兮嘴裡罵著,嘴角卻誠實上揚。
「當然好看,主要是跟誰看,我發現,思睿真的很不錯。」敲下這些違心話時,路曉兮自己都想抽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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