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畫樓在家寫稿,開門看見了是他,也是驚喜。他熱情地將方家明迎進房間,拿出一個紙包,裡面是上次方家明放在他鍵盤下的五百塊錢。方家明按住他,說:「這是我們影視公司給您的禮金,想要請您給我們寫一個電影劇本的,稿酬另算的。」岑畫樓又驚又喜,又有點不好意思,他收下這錢,慎重地放到電腦桌的抽屜里,又訕訕地從桌面上拿了一個拌飯醬的玻璃罐子,從熱水瓶里倒了一杯水,捏著杯口遞給了方家明。
方家明剛要伸手接,岑畫樓說:「燙,燙。」他繼續捏著杯口,放到唯一的一張桌子上,指給方家明看,表示是他的水。
方家明道了謝。岑畫樓又指了指唯一的一把椅子,讓方家明坐尐忄亡整王里在電腦前。方家明坐下來看著面前的拌飯醬玻璃罐子,洗得乾乾淨淨,裡面的水卻仍然似帶著一些若有若無的油膩味道。這便是岑畫樓日常使用的水杯了。
方家明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岑畫樓,趕緊又重新站起來,請岑畫樓坐下。
岑畫樓按住他,有點尷尬地解釋:「這裡沒有來過客人,沒有多餘的椅子也沒有杯子。」他忽然有些意興蕭索,他的家鄉距離 S 市只有一個小時舊蒔咣苻曊襡鎵的車程,可是日常生活卻如此孤單,算得上是「窮在鬧市無人問」了。他與前妻所生的女兒就在這附近上學,他常常步行去女兒學校迎接她放學,父女二人邊走邊聊天,大概走個五六百米的距離,他目送女兒上了公交車再自行回家,這一段短短的路程是他精神力量的源泉。只是女兒學習忙時間緊,很少有機會來他的屋子裡看他。
他想起女兒,心裡一陣溫暖一陣惆悵。
方家明則只得繼續坐著這唯一的椅子,有點坐立難安的,岑畫樓拍拍他的肩,轉身坐在自己床上,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
過了一會兒,方家明打破了沉默:「岑老師,我想了一個梗,您發揮一下,寫一個電影劇本出來行嗎?」
岑畫樓倒是很有興趣,他用手拖拉著單人床移動到方家明面前。
方家明繼續說:「咱們寫個劇本,就叫做《非你不可》,主要寫兩個人戀愛的故事,嗯,男主角很喜歡女主角,女主角卻不知道,還以為他喜歡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
岑畫樓卻打斷了他:「俗啊,小老弟,你知道《夢》里曹公借石頭的話是怎麼說這些庸俗愛情小說的嗎?這叫胡牽亂扯忽離忽遇的才子佳人。」
方家明愕然,《紅樓夢》這部電視劇他是聽說過的,男主角叫什麼寶玉,倒是好清秀模樣,其他的他就一概不知了。他努力把話題扯回來:「這另外一個女孩子呢,嗯,另外一個女孩子……」他的成名作《非你不可》裡面其他角色的具體情節,他實在是記不真切了。
岑畫樓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兒,看方家明實在說不下去了,才揮了揮手:「小老弟啊,你看書還是太淺啊,太淺了,所以看著這通俗淺近的就愛上了。我跟你說,嚴肅的文學作品不是這樣的,講究的是人物立體,多面多角度,邏輯得自洽啊你知道吧?……」
方家明好脾氣地沉默著。好不容易等岑畫樓高談闊論完一個段落,有了一個短暫的停頓,他趕緊插話說:「岑老師,您聽我說兩句,這個男主角呢看到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好像越離越遠,也打算尊重祝福她的決定,他手寫了……」
岑畫樓毫不客氣地打斷他:「小老弟啊,這都是無病呻吟,為賦新詞強說愁啊,你有女朋友沒有啊?你如果有女朋友,她喜歡你還是不喜歡你,你不知道的哇?」
方家明心裡真有點著急了,感覺此番純粹是雞同鴨講,他急於把自己記得的劇本中的情節都說出來,他按著岑畫樓的手,懇切地說:「岑老師,你就當是為了我吧,為了我,把我心裡的這一點故事寫出來。我沒法把它們變成文字,我讀書少。」
岑畫樓被他的誠懇打動了,他搖搖頭嘆口氣,充滿憐憫地說:「好吧,少年維特,我們好好聊聊你的心事,聊透了就好了,就都過去了。來,你跟老哥哥說說心裡的煩悶,老哥哥給你開解開解。」
方家明張口想要解釋這不是他的切身故事,忽然又住口,就這樣讓他誤會吧,不然他一定要不停地批駁下去,想想也是好笑,這個故事的梗概在岑畫樓這裡如此不受待見,但是又確確實實是幾年後的岑畫樓獨自一個人創作出來的。這幾年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方家明環顧這間十足寒酸的小屋,心裡似已有答案。
方家明又一次在心裡把記得住的情節過了一遍,不無遺憾地想,不知道記住的可有五分之一?他後悔當年演戲時對電影本身不夠全心全意投入,竟沒有站在全局的角度審視過一遍電影。他按照記得的順序從頭到尾地跟岑畫樓講了一遍。
岑畫樓聽了會兒,感覺這個故事內核不豐滿,幾乎沒有細節,又實在不像一個真實發生在方家明這種二十五六歲未成名演員身上的故事,他試探著問:「這真是你想要創作的虛擬故事?」
方家明不敢說是,也不敢說不是,他看著岑畫樓。
岑畫樓細看了看他,一時間又覺得他跟這個故事裡的男主有些神似的地方,他也有點恍惚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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