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既不喊冤也無怨言,只是將這些都展示給潤和帝看,見他不再言語,又翻出第二張,標註急診大廳夜晚。
又是大片無色區域,以及圓弧形的二樓,大廳里鋥亮的地面和奇怪的方形立物……處處陌生。
潤和帝反反覆覆地看了又看,問:「這些是什麼?」
太子斟酌詞句:「回陛下,兒臣也是第一次見,畫師也沒有逐一註解。」大約是新奇的東西實在太多,不管不顧先畫下來再說。
潤和帝的眼神從狐疑又到驚訝:「這些顏色,大郢有嗎?」
太子趕緊翻看紙頁背面的逐條註解:「因為所帶顏料有限,女醫仙給了許多色筆,拔蓋就能用,方便又快干。」
第三張畫的標註「飛來醫館停車場」,館內有帶輪鐵車,用途類似馬車,醫仙說人可以坐在車內駕駛,可惜未能親眼見到鐵車開動,頗為遺憾。
這張畫一看就是俯瞰圖,寬闊的停車場上,整齊停放著大小各異、顏色不同的鐵方盒,地面上還有標記……
第四張畫的標註「巨力鐵車收診費」,場景是飛來醫館大門前,魏家上門送米糧與獸肉那日,黑黃相間的鐵車,叉起成垛的貨物,車旁的魏家家僕們都驚得張大了嘴。
畫的背面有註解,鐵車力大無窮,行駛時嗚嗚有聲,一車能抵數十人之力。
第五張……
潤和帝年紀大了以後,思緒紛亂,要想通一樁事情需要用不少時間,終於抓住自己最在意的事情:「飛來醫館?這不是仙宮?」
太子擺著叉手禮:「回陛下,起初朝中大臣也以為是仙宮,醫仙們體恤百姓,曾寫下文書邀請桃莊村民上山,自稱飛來醫館,並未自稱為醫仙。」
潤和帝一生經歷波瀾起伏,經歷了百姓幾輩子的精彩,臨到暮年每每想起就厭惡衰老,更加厭惡欺騙:「若這些作假,太子,你該如何?」
太子從竹筒里倒出一支筆,找來紙張隨意寫畫,然後呈到潤和帝面前:「陛下,請過目。」
潤和帝盯著紙上「正月十二」的字跡和筆,覺得太子今日格外大膽,竟然敢戲弄自己。
就在潤和帝要發作的時候,太子手持的紙和筆,字就這樣消失在眼前。
潤和帝忍不住湊近一些,仍然只剩紙筆。
太子摁了一下筆尾,冒出一道紫色的光,用紫光照剛才的紙,「正月十二」四個字清晰可見,關掉紫光,字跡再次消失。
潤和帝驚詫莫名:「這是怎麼回事?」
這下連太子都忍不住嘆氣:「畫師在筆身上附了註解,這是飛來醫館孩童的玩物,這光有些傷眼睛,所以被父母丟棄……他撿回來的。」
潤和帝和太子都聽到了彼此心碎的聲音,這樣前所未見的好東西,大郢工匠想都想不到的筆……竟然只是孩童的玩物,還是被丟棄的。
怎麼能如此暴殄天物?!
可是,潤和帝一想到那裡比永樂宮都要奢華,心裡又有微妙的憤怒,為何大郢工匠造不出這樣的宮殿?
潤和帝坐得久了難免疲憊,擺了擺手,重新躺回床榻上。
太子恭敬地立在床榻旁。
去年初潤和帝大病一場後就越發多疑,不管是誰,太子也好,張天師也好,包括朝中群臣,都時常被置疑。
如果能及時力證,那就算闖過一關;如果不能,就是欺君大罪,都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太子知道,張天師野心勃勃,利用潤和帝的多疑,排除異己,大小般若寺的僧眾與朝中文武百官有利益交換,勢力之大如同百年老樹盤根錯節。
原本是攀爬大樹的藤蘿,現在卻已經繁茂得將大樹遮蔽。
潤和帝總算勉強恢復平靜,問:「你為何不言語?」
太子恭敬地回答:「兒臣與陛下一樣,都只看到這些畫和這支筆,震驚不已,想不出來還要說些什麼。」多說多錯,何必呢?
潤和帝閉目養神足有兩刻鐘,又重新坐起來。
殿外傳來內侍官明鏡的通報:「陛下,張天師在宮外求見。」
太子心頭一顫,來得這麼快?
潤和帝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問太子:「張天師年前說,如果在飛來峰頂建造嵌寶無數的避暑宮,多則兩年,少則一年,就能替孤引來天外仙。」
太子是聽說的,當然不能說:「兒臣不知。」
潤和帝有些不滿:「身為儲君,應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若事事不知,如何保住自己和大郢江山?」
太子立刻回答:「陛下,兒臣謹聽教誨。」
潤和帝忽然笑得凝祥,又問:「太子,依你之見,這飛來醫館可是張天師請來的?」
太子不假思索地回答:「張天師在宮外求見,陛下一問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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