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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姬沉默,不敢看羅絹。

羅絹立刻猜出,這裡面有什麼隱情,但她不願意說。

於是,病房裡又恢復安靜,靜得可怕。

好半晌,胡姬才開口:「奴叫古麗,是平康坊的一名胡旋舞姬,獨舞,群舞里的領舞都是我……龜茲琵琶和豎箜篌都彈得很好,每晚都有許多客人來看奴。」

羅絹的大郢語範圍僅限於醫學相關,交流很容易超綱,楞是一個字都沒聽明白。

正在這時,崔五娘在外面敲門:「羅醫仙,奴可以進嗎?」

羅絹像見到了大救星,趕緊開門把崔五娘迎進來:「你來得正好,她說什麼我聽不懂。」

崔五娘拿的也是冷敷袋,見胡姬已經敷上了,就擱在床頭櫃,然後對她說:「你再說一遍,女醫仙沒聽懂。」

胡姬雖然不認識崔五娘,但從她的髮髻和華麗的服飾就知道身份不低,自然不敢違逆,又說了一遍。

崔五娘充當翻譯,也為了以後考慮,再加上對羅醫仙的感激,先翻譯一遍,然後教她新詞彙和釋義,並解釋平康坊是什麼樣的地方。

羅絹立刻從口袋裡掏出大郢詞彙本,邊聽邊記,認真而專注,完全記住並聽懂後,不由地暗暗感嘆,古麗這樣的,放在現代,高低也是舞團台柱子或者樂團首席。

可是在大郢,卻是供人取樂、陪酒的胡姬,而且大郢人有強國的主人翁意識,看不起這些蠻夷,也沒什麼尊重平等可言。

胡姬是美麗的玩物,只有人起歪念,卻不會有人娶回家,能被某位達官顯貴或富商看中帶回家當小妾,就算是很幸運的事情。

胡姬作為聲色犬馬的從業者,年輕與美貌流逝得更快,陪酒價也只有大郢本地的八折。

胡姬古麗見羅絹記錄得這麼認真,內心不免更加感激,也有許多困惑,大郢男子只想占自己便宜,女子厭棄自己總是招惹自家郎君,羅醫仙卻這樣認真地對待。

羅絹記錄完畢,又看向崔五娘:「她一個人怎麼能做得舞跳好,樂器還彈奏得非常好?」

崔五娘問了古麗,轉述:「古麗說,從小挨的鞭子和板子多,就學得快記得牢。」

羅絹的心情更沉重了。

古麗忽然想到一樁事情:「五日前,我練舞時不小心摔倒……當時覺得眼睛酸疼……」

羅絹點頭:「確實,你這種瞳孔變形很大概率是外傷引起的,應該是練舞時摔倒受傷衝擊了眼球睫肌。」

古麗的心結就這樣意外解開,頓時如釋重負,長嘆一口氣,這下不會再害怕了。

胡姬古麗的睫狀肌修補手術定在三天後,只希望到時一切順利,能讓她的右眼儘可能恢復。

……

即使羅絹崔五娘和古麗交談甚歡,那位完全聽不見的瞽者白髮老媼,連在床邊的坐姿都沒調整過,這樣的狀態沒來由地讓羅絹聯想到了專用名詞「木僵」。

於是,羅絹對崔五娘說了稍等,直接到了二樓的心理諮詢室里,也挺巧,女心理醫生莫然在。

羅絹和莫然因為某些不可言說的原因,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甚至好到穿越都在醫院。

如果說醫院目前的冷門科室,莫然可以報出不少;但是,如果說以後仍然是冷門科室,還是特別寒冷的,非心理諮詢莫屬。

哪個大郢人會趕到飛來醫館來,只為了看個心理門診,這不科學!

所以,對於羅絹突然造訪,莫然有些詫異,非常納悶:「最近工作壓力很大嗎?連你這種樂天派都受不了?一次五百,不能再少了。」

「不是我,是我今天上午剛遇到的一位白髮老媼病患,坐著一動不動,我都要把指尖戳進她的眼睛,她都一動不動。」

羅絹把白髮老媼的檢查結果和臨床表現都細說了一遍:「檢查都沒問題,她就是既看不到也聽不到。剛才我們在女病房聊了不少時間,她都一動不動。」

莫然陷入沉思,回過神以後:「帶我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三樓眼科門診的臨時女病房,女子越聚虎多。

莫然先把白髮老媼身體各部分的神經反射都試了了下,就遇到了與眼科兒鼻喉科一樣的問題,什麼試驗結果都正常,但她就是對外界的刺激沒有半點反應。

羅絹小心翼翼地問:「莫醫生,這就是傳說中的木僵狀態?」

莫醫生點了點頭:「非常相似,尤其是各種神經反射都存在,卻對外界刺激沒有反應或者反應很弱,與木僵狀態相似。想來,她受到了不小的惡性刺激。」

「場面特別慘烈,身體為了保護大腦,處於高抑制狀態;但是等他們脫離了木僵狀態,大多數可以回憶起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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