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壓力在皮膚科,經過檢驗科的分析和比對發現,大郢花柳病有分型,各型的治療方案有差別,而且治療效果因人而異。
用皮膚科主任的話來說,可能要論持久戰,新的疑問又來了,國子監與太醫署的學生們就有這麼多人,除了療程長還需要定期複查以外,更重要的是,他們不再去平康坊和胡姬酒肆花天酒地。
不然,現在治療護理的措施全都白費。
又因為花柳病有傳染性,這些學生有沒有傳給家人,還需要打個問號,按殷家的傳染率來說,幾乎沒有疑問。
以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直沒人提的一點,平康坊和胡姬酒肆里的少女們,她們作為花柳病最主要的傳播者,至今未見蹤影。既沒人說她們會上山,也沒人談論她們的治療。
按說,是不是送病人上山,或者什麼時候安排病人上山,醫院這邊管不著,醫院大門常打開,只要是病人都可以進。
但這個念頭也只是從皮膚科主任和醫護們腦海里一閃而過,眼前的病人已經非常多,他們有些顧不過來。
……
太極殿
太子正與閣老們議事,正在這時,有內侍前來通報:「京兆尹求見。」
「宣!」
很快,京兆尹進殿恭敬行禮:「啟稟太子殿下,下官已在規定時間內,奉命處置平康坊與胡姬酒肆的歌伎舞伎樂師一干人等,幸不辱命。」
太子一怔:「已經發出公告,將她們原地禁足,不得離開,何來處置?」
京兆尹也楞住:「啟稟太子殿下,今日奉陛下之命處置。」
「怎麼處置的?」太子追問。
京兆尹小聲稟報:「太子殿下,陛下傳令讓他們走得沒有痛苦,也無人知曉,更不可能被找到。」
太子的眼瞼眨了又眨,上山複查的日子快到了,他還打算求婦產科蘇主任下山進國都城,請她救治平康坊與胡姬酒肆生病的少女。
可怎麼也想不到,就這樣被悄無聲息地處置了,太子忍不住出聲:「誰傳的陛下旨意,是否持有足以證明身份的物件?」
夏天已經到來,太極殿內也有不小的熱量,京兆尹的官袍內裳都已經被汗浸透了,本來是來報喜掙表現的,怎麼現在看來,太子不同意這樣的處置結果?
「說!」太子催促。
京兆尹跪在地上,外表還算鎮定,內心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啟稟太子殿下,來人拿著魚袋,下官小心驗證過,絕無虛假。」
「可有書信?或紙樣?」太子仍然不敢相信,阿耶為何要這樣做?
京兆尹小心翼翼地回答:「啟稟太子殿下,傳的是口諭。」
太子難得捂了臉:「現在她們身在何處?」
京兆尹既猶豫又為難,因為傳信的人厲聲吩咐:「只說走的時候沒有痛苦,也要入土為安,免得生出怨懟之心。」
太子臉上不顯,但心裡已經明白,這道難題是潤和帝搶做的,等公示時威懾力就有了,國都城或者整個大郢都會聽到,百姓們會引以為誡。
「還有何事?」太子向來溫和的臉龐帶著令人不解的怒意。
「下官告退。」京兆尹想溜。
太子卻不會這樣輕易放過他:「你方才說入土為安,她們入的哪裡的土?」
「啟稟太子殿下,傳令人說,將她們當疫病處置,所以,她們的屍體上灑了不少石灰粉,沒有立碑,坑周圍還種了桃樹以此慰籍。」
太子知道城北門外的山林里,也知道京兆尹避重就輕地不說真實的處置方法,也知道「走的時候沒有痛苦」也是一句虛言,但他無能為力。
這些背井離鄉來到國都城的少女們,懷著對未來的憧憬與希望在平康坊和胡姬酒肆謀生,受掌柜的盤剝,每日花天酒地,取樂的人在飛來醫館治病,而她們卻紅顏枯骨泥土中。
太子不由想到魏璋多年前說的話:「殿下,那些離開故土在國都城謀生的人都很可憐,崑崙奴還好,平康坊與胡姬酒肆的少女們過得非常苦,壽數也很短。」
「殿下,奴希望您登基以後,能讓這樣可憐辛苦的人少一些。」
太子忽然想不出來,當時自己是怎麼回答魏璋的,好像是反問他怎麼會對那裡的少女們有同情心?<="<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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