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趙潛在哪兒?在飛來醫館,太遠了。
「阿耶!我是潛兒。」
「鄭國公,醒醒!」
鄭國公依稀覺得有人在握自己的手,還有人許多次往乾裂的嘴唇上滴水,口渴得厲害,又熱得厲害……
不對,也不是不對,鄭國公試圖睜開眼睛看個究竟,但眼瞼像鑄了銅一樣沉重,根本掀不動。
「阿耶!阿娘就在外面,您睜開眼啊……」
鄭國公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活著,忽然覺得肚皮一疼,緊接著就是各種疼,但奇怪的是,體力慢慢積聚起來,終於可以回握一下手。
「醫師,阿耶握我的手了!」
「阿娘,阿耶握我的手了!」
鄭國公感覺到另一隻手也被握住了,很熟悉的手指和觸感,以及更熟悉的手背上滴血,先熱後涼,心裡頓時明白,是妻子。
努力積攢更多力氣,身體卻不怎麼受控制,使勁說話卻只是輕輕地哼了一聲。
有什麼奇怪的「嘀,嘀,嘀」聲響得非常快,鄭國公又聽到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快醒了。」
往事一幕幕出現在腦海里,「鄭國公,你必須儘快手術。」
「鄭國公,先把體檢什麼都做了,以防萬一,可以節約很多時間。」
「鄭國公,事情永遠都做不完,手術以後休養好,還能繼續做。」
似乎一直飄浮著的鄭國公,忽然就落到地面,力氣似乎也一下子就多了,努力睜眼時可以看到柔和的光,能聽清更多的聲音。
試了又試,再試,繼續試,鄭國公終於睜開了雙眼,看到完全陌生的飛來醫館場景,看到了握住自己雙手的人……哦,也不是。
鄭國公努力轉頭,終於看清握住左手的人半躺著,兩張床靠在一起,整個面部都裹著紗布,只露一半眼睛的人是……
「阿耶!我是潛兒!」趙潛努力平復情緒,一激動就頭疼臉疼哪裡都疼,冷靜!
鄭國公剛攢的力氣瞬間用完,腦袋無力地搭向右肩,勉強看到一個全身淺藍衣服的人、裹得嚴嚴實實只露一雙眼睛,熟悉又美麗的眼睛。
就這樣看著,鄭國公沒力氣說話,眼角卻有液體不斷落下,沒力氣擦,也沒打算擦。
握在一起的雙手都控制不住地顫抖。
鄭國公大娘子太了解自家主君:「陛下很好,大長公主剛來瞧過你,是飛來醫館的醫仙們救了你……」
「他們說……他們說……你的心已經補好了……」
段主任和心胸外科夏主任不約而同長舒一口氣,不容易啊,整整六天,終於醒了。
為了病人身體考慮,夏主任不得不打斷這動人的場面:「國公夫人,趙潛,你們都鬆開手,鄭國公剛醒,不能太激動。來日方長……」
國公夫人輕輕拍了拍夫君的手,淚水打轉:「明日再來看你。」
緊握在一起的手,慢慢鬆開,鄭國公費力地抬頭想多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偏偏身體不允許。
國公夫人離開復甦室,脫掉防護服,慢慢走向電梯口,最後卻走進了樓梯間。
麻醉科護士長姜蔓蔓日常四處巡視,聽到樓梯間裡的哭泣聲,循聲進去一看,國公夫人形象全無地坐在台階上哭成了淚人。
姜蔓蔓悄悄退出去,在哭聲終於停了的時候,遞過去一杯自己泡的茉莉雪梨茶,放到國公夫人手中。
國公夫人怔怔地望著護士長,任由她替自己擦掉眼淚,然後大口大口地喝茶,蜷縮的身體漸漸坐直。
「多謝,」國公夫人將玻璃杯還給護士長,眼角的笑紋很清晰,溫柔又篤定,「這是我喝過的最好味的茶湯。」
護士長接過杯子,很真誠:「您也是我見過的最柔韌美麗的老人家。」
國公夫人眼角的淚痕未乾,但整個人的精神好了很多:「聽說飛來醫館只收米麵糧油這些吃食,金銀寶物一概不收。」
「我兒趙潛是你們所救,現下,我夫君仍是你們所救……沒有你們,我就是孤寡老婦人……感激之情難以言喻。」
「此次一起送來的病患們的藥費診費,全都由鄭國公府承擔。另外,我們也像大長公主那樣,每月一日送米麵糧油到飛來醫館。」
「若有貧苦百姓付不起藥費診費,也都記在鄭國公主府帳上。」
說完,國公夫人向護士長恭敬行禮,又握著她的手,硬退了一對紅寶石鑲金花鐲在她的手腕上。
「你膚白如玉,襯得很,不要推辭。」
護士長驚了,連連擺手:「國公夫人,是這樣,救治趙潛和鄭國公,不是我一人,是很多人的功勞。」
國公夫人微笑著回答:「我知道,這是一盞茶的謝禮。」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啊這……
護士長走進值班室,就聽到一陣驚呼聲:「哇,護士長,您發達了呀,這麼大的金鐲子還鑲紅寶石……」
護士們,連麻醉醫生們都圍過來看,七嘴八舌地議論:
「這是足金嗎?多少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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