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透了, 國都城萬勝門城樓上掛滿了燈籠,夜禁早就開始了。
鄭國公夫人坐的馬車緩緩停下,守城禁軍察看管事遞來的腰牌和文書, 趕緊拉開兩排拒馬放行。
馬車從城門下經過,駕車的管事看到魏國公府的馬車趕緊勒住馬韁,稟報:「大娘子,魏國公來迎了。」
鄭國公夫人踩著馬凳下車,看到了同樣下車的魏國公大娘子,兩人相視一笑,趕緊挽起手緊握在一起。
「阿姐,怎麼樣了?」魏國公大娘子急切地問。
「潛兒已經做完所有手術, 可以說話,可以握手, 還喚醒了主君, 」鄭國公夫人話沒說完就哽咽了, 「主君也做了手術,心的缺損也補好了, 真的……」
「太不可思議了……醫術精湛又有仁心,還在上巳節救了那麼多人……明日一早,就會讓管事帶著米麵糧油去。」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魏國公夫人激動得聲音都在發抖,「阿姐你也要保重身子, 回去好好休養。」
「放心吧,明日大長公主就回城了,我們肩上的擔子能再輕減些。」
「很晚了,回家去。」
魏國公夫人不好意思地微笑:「不瞞你說, 我家那幾個在國子監上學的孫子曾孫們,看到醫仙們救人的情形,都要學醫。」
「不止我家,這六日,有好多家都來提,連國子監祭酒也來,想請飛來醫館的醫仙們來開課。」
「阿姐,你看?」
鄭國公夫人輕輕搖頭:「孟鴻才太醫已經在飛來醫館學習,日日在那裡觀摩學習,據說他也旁觀了鄭國公的手術。」
「我也問過邵館長,他說飛來醫術精深艱澀,非常難學,對學生要求極高,首先要有仁濟之心,還需要聰慧刻苦,門第反而不重要。」
「後來,邵館長又說,會讓孟太醫回一趟國都城,挑選適合的學子;我也問過孟太醫,他說還需要精良工匠仿製工具。」
魏國公夫人倒吸一口涼氣:「飛來醫館連國子監和太醫院的學生都瞧不上麼?」
鄭國公夫人輕輕拍了拍閨中蜜友的手背,湊到她耳畔:「飛來醫館需要真正的好學生,而不是靠祖蔭護佑的學子。」
「而且言語中,邵館長對世家子弟似乎有些成見,我現在想來是事實。」
「醫在大鄲是下九流,但在飛來醫館不是。」
魏國公夫人一臉懵,這可如何是好?
鄭國公夫人熬了一日一夜、又車馬顛簸,實在乏得很,鬆了好姐妹的手:「不早了,我們都回家歇息吧。」
兩人上了自家馬車,沿著漆黑的街市向前。
鄭國公府門前燈籠高掛,因為景佑帝特別靈通的消息,國公府家眷都在門口等著,看到自家馬車時都鬆了一口氣。
鄭國公夫人下了馬車,看到出迎的孩子們,疲憊的臉龐終於有了發自內心的笑意:「主君醒了,潛兒也醒了,都需要留在醫館治療。」
「雖然難關還有許多,但至少都醒著。」
一大家子相顧無言,淚眼朦朧,簇擁著當家主母走進大宅,今晚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
國公夫人回到寢室,任由女使拆卸釵、寬衣解帶,忽然傳來敲門聲:「阿娘,您歇下了嗎?」
「凝兒,進來。」國公夫人最疼愛小女兒。
趙凝進屋,先讓女使們退下,擰了帕子替阿娘洗漱,又替她揉肩捶背,最後才扶她躺到床榻上。
國公夫人溫柔地看著最貼心的女兒,微微笑:「說吧,又想做什麼?」
趙凝笑得特別可愛:「阿娘,女兒想去飛來醫館學醫。」
「不行。」國公夫人的笑意凝在臉上,「女兒家的,豈可做如此不雅之事?」
趙凝轉了轉大眼睛:「阿娘,女兒學醫後可以治女醫,不看男病即可。」
「阿娘,女兒的口臭、阿兄被驚馬踢翻、阿耶心疾,如果沒有飛來醫館,根本不敢想,是不是?」
國公夫人這一生經歷太多事情:「凝兒,即使你是鄭國公的女兒,國子監、太醫院都不收女弟子,你識字讀書都是阿耶親教的,這世俗成見根本無法打破。」
「凝兒,你想做其他的,阿娘都依你,學醫不行。」
「阿娘,那明日女兒想去探望阿耶和阿兄。」
「不行,醫仙說最近五日很是關鍵,暫時別探望,每晚向陛下報平安。」
趙凝癟了憋嘴,替國公夫人蓋好薄被、放下帳幔,點好安睡香,「阿娘,女兒退下了。」
國公夫人嘆一口氣,挨著枕頭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
第二天夜禁開禁時,趙國公府家浩浩蕩蕩的馬車隊駛出萬勝門,滿載著米麵糧油、瓜果蔬菜,向飛來醫館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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