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時她尾調下垂，話語中透著幾分不自信，說到底還是她不了解對面這個人，摸不透他到底是怎麼想的，是正經結婚相敬如賓，還是普通聯姻各玩各的？

他們這個圈子裡，占後者的太多了，可蘇憶真不是那種人，不論以什麼樣的方式走進婚姻，她都希望對方能夠做到忠誠、尊重和平等。

所以，她很期待蔣之承的回答。

一雙杏仁眼圓溜溜的，拋出問題後就直直地看向蔣之承，所有的情緒一覽無餘。

蔣之承看著這樣的蘇憶真，莫名心情大好，嘴角勾了勾，他清清嗓子道：「既然你這麼問，那我想我有必要和你交代一下我的過往。」

「關於戀愛問題，在這一秒之前，我沒有過任何情史。」

「既然過去不會有，那將來也不會有。就像你說的，認真過日子，我充分尊重你，也尊重我們的婚姻。」

他的觀念與自己的不謀而合，蘇憶真莫名鬆了一口氣，心情也沒有了先前的緊張不安，變得放鬆起來，只是，她腦海里忽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心中忍不住升起幾分疑惑。

「你不是26了麼，居然沒談過戀愛？」未經大腦思考，蘇憶真望著眼前的男人，橫衝直撞地問出了口。

此話一出，氣氛立刻凝結。

蘇憶真很快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她一向如此，大腦轉不過來那麼多彎彎繞繞，但這也不能怪她，大哥蘇亦慎只比他大上一歲，與大嫂戀愛六年，結婚已經兩年，所以蔣之承這個空白的戀愛史，著實是讓她有幾分驚訝。

「那個，」她有些抱歉，也感到幾分尷尬，試圖找補道：「我沒那個意思，我23了，也沒談過戀愛，都一樣。」

完蛋，怎麼感覺越描越黑，蘇憶真簡直一個頭兩個大。

可看蔣之承的臉色，他貌似不算介意。

菜品陸陸續續呈上來，蔣之承望著酒杯中晶亮的液體，忽然道：「有什麼關係，這不是一步到位，要結婚了麼。」

說得好對，一下就解了這個死局，蘇憶真差點要為他鼓掌。

「是的是的，」蘇憶真趕緊附和道，「馬上就結婚了。」

蔣之承的視線從酒杯上轉移到蘇憶真身上，她今天穿了件藍色抹胸小短裙，大片白皙的皮膚暴露在空氣中，燈光一打，襯得整個人冰清玉骨。

但實際上她是一張圓臉，大大的杏仁眼和小巧精緻的鼻子讓她看上去軟萌又可愛，興許是眼睛太大藏不住情緒，此刻她那張臉上寫滿了幾個大字：還好還好，沒得罪人。

蔣之承已經數不清這是今天被她逗笑的第幾次，他只感覺自己心情真的很好，食指在桌上輕敲，他忽然開口道：

「真真？我聽你家裡人都這麼叫你？」

蘇憶真被他這麼一喊，猛然回神，心跳在這幾秒內驟然加速，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稱呼而已，怎麼從他嘴裡說出來，聽起來那樣繾綣？

她舔舔嘴唇，刻意忽視掉這點怪異，點頭應下：「對，他們都這麼叫我。」

蔣之承的食指依舊在輕敲著桌子，發出規律的叩擊聲，有種在給什麼東西倒計時的感覺，他垂著眼睛，笑意布滿整張臉，道：

「真真。」

「挑個好日子，我們去領證。」

第2章

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飯後，蔣之承紳士地將蘇憶真送上了司機的車。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天邊遙遠的黑色快要被這座城市的燈光點亮，蘇憶真看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有些出神。

以往的蔣之承，在她心中只是一個模糊的，大概的角色，但短暫地吃過一頓飯後，她似乎對他有了更清晰的認知。

她不由得想到以往長輩們對他的評價，說他溫和有禮，說他待人接物有尺有度、進退得當，是年輕一輩中的標杆。

現在看來，這些評價確實沒有錯，他就是這樣一個克制有禮的人。

也好，蘇憶真心想，就他目前的表現來看，他們未來的婚姻生活，應該不會出太多岔子。

心中那塊大石頭落了地，蘇憶真整個人完全放鬆下來，今天這頓飯對她來說是有些累的，坐在汽車后座，她慢慢閉上眼睛，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睡眠當中。

——

蔣之承口中說的好日子很快到來。

他一早來到蘇家接走蘇憶真，蘇憶真坐在他的副座上，心情有些微妙的緊張。

二姐早前和她說讓她領證這天好好打扮下，蘇憶真倒是應下了，雖然他們只是毫無感情的聯姻，但畢竟這結婚證要伴隨自己一輩子，還是拍的好看點比較好。

不過也不一定是一輩子，她忽然滑過這麼一個想法。

想到這，蘇憶真偷偷轉動了下自己的眼珠去看旁邊認真開車的蔣之承，他穿得板正，黑色西裝一絲不苟，白金袖扣花紋低調，卻透出一股奢華，蘇憶真只簡單瞥了一眼，便匆匆收回視線。

很快，黑色邁巴赫穩穩停在民政局門口，蔣之承看向蘇憶真，道：「下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