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宋訣才道:「不知愛卿何罪之有?」
年藏青:「臣教子無方,犯下大錯。」
宋訣這才將視線放到他身上,「年太尉,你可還記得朕上回去年府時,你府中下人受到的賞賜?」
年藏青跪在地上,看著地面:「記得。」
宋訣冷聲道:「你可知那是什麼東西?」
年藏青沒吭聲,而是狠狠磕了個頭。
宋訣將桌上毛筆扔到他身上,質問道:「年太尉,你可知五石散對於將士來說,是千不該萬不該碰的玩意兒!」
若是五石散流入軍中被濫用,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年藏青曾經腦子清醒,如今年紀大了,也開始糊塗了起來。
又或者說,他從未清醒過。
年藏青自認行事節儉,但也暗中縱容年府眾人行事奢侈。府中下人如何行事,他又怎會不知?
可以說他不是不知道,而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五石散的事也是一樣。
他兒子到底什麼情況,他心中一直都有數。
只是覺得不會被發現,又或者不會釀成大禍,所以便也縱容年尚任放肆罷了。
現在看來,唯一值得慶幸的便是如今年藏青已經不再帶兵,暫時不會影響太嚴重。
毛筆砸在年藏青身上,並不疼,卻仿佛給了年藏青當頭一棒。
他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麼糊塗事。
宋訣:「年大人年歲已高,日後便回去好好養老罷。」
年藏青哆嗦著磕了幾個頭。
「臣,遵旨。」
*
第二日早朝,年藏青自行請辭。
朝中眾人震驚,都想打聽到底發生了什麼,然而對於這件事,一眾知情者的嘴卻格外的牢固。
方徊也當著眾人的面稟報了那個無名無姓的小孩的案情。
暫時查不出兇手,只能認為是雲京天寒,將那孩子凍死的。
眾人雖然不信,但也沒有更好的主意。
年藏青請辭之後,連帶著平日散漫的年尚任都好幾日沒有出現在眾人面前。
豐樂樓內,天南得到消息,還有些驚訝。
「也就是說,如今連太尉一職都空了出來。」天南總結道。
一旁友人嘆氣:「看來,如今上頭那位也坐不了多久了。」
朝中最為重要的三個職位空缺如此之久,絕不是什麼好事。
天南沒附和,只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勁。
趁著傍晚,離開豐樂樓之後,他熟練穿過幾道小巷,輕車熟路來到一個院子。
院中椅子上,正坐著面容瘦削,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年尚任。
這間院子,是前幾日天南剛準備的住所。
見到來人,年尚任恍惚回神:「你來了,東西呢?」
天南沒動,說起了在豐樂樓聽到的事。
年尚任聽著聽著,紅了眼眶。
「天南兄,你不要再騙我了,這神仙粉真的還能戒掉嗎?」
他答非所問,天南沒吭聲。
年尚任已經幾日沒去上朝了,甚至連大理寺都沒去過幾次。
他這些日子總是病得反反覆覆,尤其是在服用了那神仙粉之後,能精神起來的時間越來越短了。
起初和天南在豐樂樓認識的時候,對方只說這東西能治病,卻沒說過這東西是戒不掉的。
一開始年尚任還真以為這是什麼好東西。
他自幼體弱,總是受父親言語羞辱,性格十分自卑。
有了這東西之後,他覺得自己病懨懨的身子都快要好起來了。
但有毒之物終究用不了長久,從那日在侯府門口偷偷拿了那包神仙粉之後,一切都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年尚任用得越來越放肆,連平日辦公時都滿腦子是那玩意兒,他徹底後悔了。
年府最近對他嚴加看管,年尚任也是趁著下人不注意偷跑出來的。
很快年府的下人便找到了他所在地方的院門口。
「天南兄,你到底是什麼人?」在被年府下人抓回府之前,年尚任抓住天南的袖子,雙目帶著執拗,看著他質問道。
天南整理了一下衣服,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是什麼人?一個苦命人罷了。
年家倒得十分突然,在這件事之後,朝中暫時風平浪靜了一段時間。
賑災一事各地紛紛發來喜訊,宋訣定下了賞賜。
除此之外,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直到某日,侯生被發現死在了自己府中的院子裡。
方徊很快給出了調查結果,是他自己深夜突發惡疾,還沒來得及呼救,人便沒了氣息。
雖然沒有任何兇殺的痕跡,但想起他被勒令不再上朝時宋訣說過的話,眾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豐樂樓內,天南聽說侯生人沒了的時候,相當意外。
「哎,要我說,恐怕就是皇上讓他死的。」同天南說話的小官員那日爭吵時也在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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