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頭一看，是方才還在同宋訣說話的姜不語。

對方的表情十分嚴肅，讓姜妄心裡一緊。

周圍人的目光也看向他。

為了掩蓋昨日被打的痕跡，姜妄的臉敷了粉，臉色看起來格外蒼白，十分不正常。

又像是另一種罪證。

「抱歉皇帝陛下，王兄他平日放縱慣了，來到雲京之後一時間被這裡的繁華迷了眼，才做下如此糊塗之舉。」姜不語連忙起身致歉。

宋訣哼笑一聲：「是嗎？」

姜不語不敢多說。

直到這個時候，姜妄才意識到自己一個聽不懂大荊話的人，和姜不語一起來到宴會的舉動有多愚蠢。

他甚至沒有辯解的機會，就被姜不語順口坐實了壞事。

宋訣說道：「國有國法，且不論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既然是在大荊犯了罪，那就必須遵照這裡的律法來辦事。」

眾人心中一驚，陛下這是，什麼意思？

這宴會才剛剛開始，就如此不顧情面。狼厥國在他們諸國之中實力極為強大，仍然會被如此對待。

難道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

宋訣看向一旁的方徊：「等宴會結束，記得將人帶回大理寺。」

按照律法，姜妄要在大理寺的牢獄中待上幾日，還有十次鞭刑。

方徊連忙應下，實際上手心都在冒冷汗。

他、他還是頭一回抓別國的皇子。

方徊心裡又緊張又刺激。

另一邊，姜不語沒有出面為王兄說好話的意思，姜妄也才剛斷斷續續從下人那得知了消息。

姜妄兩眼一黑，猛地起身，大聲嚷嚷道：「本王是狼厥的皇子，你們大荊憑什麼抓我？！」

只可惜，除了部分與狼厥接壤的小國之外，沒人能聽懂他的話。

姜妄這般粗魯的模樣讓姜不語感覺丟盡了臉。

他看著姜妄失態的模樣，第一次冷下了臉：「姜妄，你不想活了，狼厥國的百姓還想活下去。」

這是他第一次稱呼姜妄的全名，也成功讓後者愣住。

姜妄顫抖地動了動唇，在對方冷漠的眼神下，他意識到姜不語似乎並不打算幫自己。

「回去之後，我會把這件事告訴父王。」姜妄咬牙，只能狼狽地放狠話。

姜不語嗤笑一聲，壓低聲音道：「如果你能活著回去的話。」

姜妄一愣。

周圍聽懂話的人默默吃瓜。

姜妄也終於意識到局勢對自己不利。

於是，他默默坐回了位置。

姜不語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又是一輪道歉。

宋訣看著兩人吵架的樣子，倒是饒有興趣。

不過他沒打算在狼厥的事上再浪費時間，聽到姜不語地道歉，他擺了擺手。

宋訣行事如此不顧面子，接下來的宴會上，眾人都老實了不少。

很快，便到了獻禮環節。

先是南方各國開始，再到北方的眾國。

姜妄看著被推上來的奇珍異寶，方才的恐懼湧上心頭。他神色一慌，想起了他們敲定下的禮單，忍不住朝姜不語的方向看去。

對方卻十分淡然，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

進貢的禮物本就是為了謀求兩國和平而送，在送進宮之前要經過宮人的檢查，因此對於宋訣來說倒是沒什麼新鮮的。

狼厥國送上東西時，雖然姜妄沒聽懂通報，但也能看出來那堆積成山的物件不是他來時帶過來的。

他看向一旁的姜不語，對方似乎早就知道了。

姜妄心中憋著氣。

「這是狼厥為大荊獻上的禮物，希望日後兩國能夠和平相處。」姜不語開口道。

狼厥同大荊開戰的事剛過去不久，眾人有的還不知道到底是誰輸誰贏。現在看這情況，應該是狼厥輸了。*

宋訣笑著點頭，稱讚道：「有心了。」

這是今晚唯一受到稱讚的禮物，裡面的東西都是花了大價錢從雲京中的各個奇珍異寶店裡買來的。雖然真實程度有待考究，但也算得上費了大心思。

姜不語徹底鬆了口氣。

狼厥國是最後獻上禮物的國家，等到獻禮完畢，又到了歌舞環節。

音樂聲悠揚悅耳，只是沒響多久，方才憋著氣的姜妄又站了起來。

這回他學聰明了，將自己的話告訴了一旁的下人。

那下人臉都快憋成紫色了，聽到姜妄的請求，他猶豫許久不好開口。

還是宋訣注意到了他的情況，拍了拍手，歌舞停了下來。

「不知大皇子和身旁下人是否有什麼矛盾？」宋訣狀似關切。

那下人不敢多言，索性直接說了出來：「大皇子他說，大荊武力雄厚，不知可否願意派人同本王切磋一番？」

還在作死。

周圍人偷偷打量宋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