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里終於悠悠轉醒,抬手拿起了案邊青色的茶杯。上好的坐忘仙茶,色澤清冽,清新怡人,被沈里拿起來時還在冒著絲絲熱氣。俊美的郎君就這麼歪在小軒窗下,慵懶而又隨性的抬眸,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種自然之美在流動。
之前京中就多有傳聞,說沈家幼子面若冠玉,是天水郎君轉世。張祿本還覺得盛名之下其實難副,如今見了真人才明白,京中傳的還是不夠誇張。
內坊右令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這位名滿京城的太子妃了,卻還是難免又被晃了一下心神。大有一種「他好看,他說什麼都對」的中毒跡象。
張祿卻在心中拉響了警鈴,覺得這裡面情況不對。
太子妃殿下這次未免也太好說話了,要麼他還有後手,要麼就是他所圖甚大。一如師兄李福在來之前對他千叮嚀萬囑咐過的,要掌握主動,先堵了太子妃的嘴!
於是,不等沈里開口,張祿就情真意切地哭了起來,一邊罵自己不是人,豬油蒙了心,一邊一力表示他知道他的請罪並不能對殿下的人起到真正的補償作用,他願意請受傷的小兄弟入宮闈局做個書令史,監督他往後不再犯類似的錯誤。
說簡單點就是,他願意給三昧升個職,用作補償。
沈里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只是單獨對秋實招了招手,在博聞廣識的女官附耳過來時,很小聲的問了句:「書令史是幾品官啊?」
沈里作為一個現代人,根本算不明白這古代的官職,更不用說連影視劇里都很少被提及的太監升職體系。他只是單純的好奇,這書令史是個什麼官。事實上,沈里本來還在發愁過該如何開口替三昧要補償合適,沒想到對方就自己送上來了。
而這大殿之內,皆以沈里為尊,他開口時無人敢發出一言,如今暖閣里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到,他自認為很小的聲音自然也包括其中。
張祿以為沈里這是覺得官小,在故意表達不滿,嚇的直接又給跪下了,開始哐哐磕頭請罪。
沈里:「?」
因為張祿確實沒有按照師兄說的直接給高官,「書令史」是個說出來好聽,其實非常好糊弄的職位,那甚至都不算官,頂多是吏。張太監是個占便宜沒夠的人,總是心存僥倖,沒想到太子妃竟真的連這裡面的彎彎繞都知道。
他師兄真是了事若神啊,對方這般來者不善,怕不是把宮闈局的底褲都調查清楚了。
做賊心虛的張太監再不敢糊弄,都不用秋實給沈里翻譯,就主動獻上了最大的誠意:「奴婢說錯了,是宮闈丞,宮闈丞,從八品下。」
比他師兄告訴他的底線還高一級,張祿自己偷偷給漲的,生怕太子妃不滿。
這次沈里總算聽懂了,一般宮裡機構最大的官就是X令,其次便是X丞,太監的品級歷朝歷代都不高,主要還是得看手上掌握著什麼樣的權力。
三昧這算是一躍成了宮闈局的三把手(一般X令都有左右兩個)。
和七香一起候在外面聽壁角的三昧已經快激動壞了,掐著他好姐妹的手,對太子妃恨不能從現在開始就肝腦塗地。因為早在張祿說出書令史的時候,三昧就已經恨不能去壓著對方畫押,好落實這個官職了,在他最初的設想里,讓他當內給使都已經是夢想了。
如今一步登天,他不可能不高興。
沈里本來也想給七香挑個好職位的,奈何七香自己不想,她根本不喜歡和人打交道,只喜歡動物,不然也不會先去伺候御馬,後來又來伺候食鐵獸。
沈里自然不會強人所難,只想著什麼時候努努力,把太子的食鐵獸「騙」到手。屆時,他得到了熊貓,七香也能重操舊業,他們都有美好的未來!
對峙就像打仗,講究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不管張祿在來的時候心中有著師弟交代下來的怎麼樣的雄心壯志,如今也只剩下了訥訥不敢言。
反倒是沈里還挺興致勃勃的:「你們之前找我什麼事啊?韓郎君的事?」
說真的,沈里到現在都不知道對方的大名,也不知道是哪個韓家。全世界都好像默認他知道對方的名字,畢竟他倆的敵對天下皆知,愛未必會有多長久,但恨一定萬古長青。
沈里根本解釋不清。
但張祿來找沈里卻並不是因為這件事,他裝傻表示:「什麼韓郎君?哦,您是說韓僕射家的郎君?奴婢也聽聞過他之前在行宮失足落水一事,據說到現在都還沒好全。但這又和您有什麼關係呢?」
張祿的話雖然是假的,但態度十分真誠,因為皇上對此也是有所耳聞,並不打算追究,那就無人會對此事有再多置喙。
沈里一腦袋問號:「如果不是因為這事,那你來是為了?」
「聽說您已經與殿下數日未見。」內坊右令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這也是他願意跟著張祿來這一趟的原因之一,太子和太子妃的關係,確實讓內坊局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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