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跟著聞時頌上了馬車之後,沈里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點。
聞時頌放下手中至今沒看多少的奏疏,嗤笑一聲:「挺好,你想得再慢點,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沈里:「……」你是不是想打架?
聞時頌沒空打架,但在百忙之中卻有空給沈里解答百川青行為何如此客氣。
因為他們天天與天南海北的人打交道,哪怕洪梁留下的地址並不是東宮,那掌柜應該也早在他們進門之初就猜到了洪梁的閹人身份,能用得動太監的,又豈是他們能得罪得起的貴人?
百川青行不希望與他們結仇,一開始就把姿態放的很低。
不管後面事情辦得成辦不成,他們勢必都會很友好。從很小的時候起,聞時頌就意識到了,你能手握多大的權力,這世界上的人就能對你有多友善。
沈里……
根本沒空聽中二太子的黑深殘理論,因為他又一次透過車窗,看到了那隻身手矯健的狸花貓。
彪子大哥已經曬完了今天的日光浴,正準備開啟它的領地巡邏,第一站便是青行隔壁的道觀,那是它的「龍興」之地,雖然香火併不算鼎盛。
大啟雍畿採用的是和大唐長安類似的里坊制,既用十一條南北向的大街、十四條東西向的大道縱橫貫穿,將整座城市分隔成一百一十個大小不一的方塊,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也就是把整個城市分成了一個又一個四四方方的封閉「小區」。
和巴塞隆納有異曲同工之妙。
當然,雍畿的坊市和現代的小區還是不太一樣的,好比坊市的面積要更大,居住的人口要更多,而在每個坊市里都有自己的道觀、佛寺,乃至是諸如醫館一類的民生基礎配套設施。
所謂的宵禁,也是大家只能在一坊的範圍內活動,而不是晚上之後就連自己家的門都不能出了。
百川青行所在的東市要更特別一點,它的規模差不多有兩個坊那麼大,每天中午之後才會開市。這裡少有百姓居住,是商賈雲集之地,行、邸、店、鋪、肆一應俱全,來自天南海北的商品琳琅滿目,娛樂項目應接不暇,十分熱鬧。
只是與前街的人來人往相比,位於後面的道觀就有些門可羅雀,無人問津了。
小貓咪不知道什麼叫香火冷清,它只知道這是它的家,在它一小差點被凍死在某個雨夜的那一刻,是善心的老道長發現了它。
老道長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他梳著花白的道髻,穿著不知道打了幾層補丁的蒼色道袍,面容清癯,笑容溫和,正一邊手裡拿著一把枝丫稀疏的掃把,一邊來給彪子老大開了角門。他說:「你回來了啊,大咪。」
彪.大咪.子微微昂頭,就有隔壁狸奴院的小弟不知道從哪裡竄出,給老道士變出了一地的小魚乾。
沈里甚至能依稀從那些裡面找到自己之前給彪子的一半。
他當時還以為是貓老大懶得全部吃完,沒想到是攢下來要養家。「偷」隔壁青行的魚乾,養自己家的道觀,真的可以說是一隻非常努力的小貓咪了。
疑似擁有空間或者轉移類血脈的貓小弟在工作完成之後,就快速退了場。
把空間重新留給了它的老大和道長。
狸花貓繞著老道長的綁腿走了好幾圈,宛如在原地做法,一直到道長彎下腰,伸手摸了摸它的毛腦袋,圓潤的臉頰,乃至是蓬鬆的後背,小貓咪這才心滿意足。
老道長則哭笑不得,試圖和他散養的小貓講道理。
雖然道觀這兩年確實一直在走下坡路,已經漸漸入不敷出,連弟子都走了不少,但他真的還不至於吃不上飯。
可惜,彪咪老大自有理解,小貓咪不要人覺得,只要自己覺得。在和它養的兩腳獸進行完每日的貼貼之後,它就身姿靈巧地爬牆上樹,三下兩天便跳躍到了道觀金黃色的屋頂之上,直至消失無蹤。
「走了。」聞時頌在彪咪離去後才出聲催促。
可惜,沈里感覺不到太子的良苦用心,只覺得上車比上墳還要痛苦。他不是不想回東宮,只是不想就這麼回去。他在東市根本就沒怎麼玩呢,這麼草草結束總感覺很不甘心。
那真是一千個捨不得,一萬個捨不得。
沈里是個有什麼就說什麼的性格,既然不想走,那他就會提出來:「我們可不可以晚一點再回去啊?」至少在外面吃個飯吧。
而冷麵太子卻只是說:「可以啊,如果你想讓你阿翁餓著肚子等你的話。」
沈里:「?」
聞時頌儘量沒讓自己的得意掛在嘴角,但他確實很享受沈里這一刻的懵逼表情,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如今滿是他一個人的倒影。
就像小時候那個他背著摔倒的沈里回棲梧宮的夜晚,小小的沈里趴在他的背上,滿心滿眼的都是他,他會與他十分可惜的說他本來帶給他的茯苓糕有多好吃,也會絮絮叨叨的描述他在午休時看到了怎麼樣一朵很像他阿娘耳墜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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