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的雪片下起来遮天蔽日,百姓前脚刚把院子里的积雪给清出去,后脚这大雪就再次没过了脚面。而街道上一层又一层的雪,已经足有三四尺厚。
众所周知,汴京既是大宋的政治中心,也是一座高度商业化的巨型城市,本身生产的粮食并不是很多,相对于整个汴京城每天的消耗,那点儿产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基本上还是以其他地方转运输入为主。
这也就意味着,百姓家里的存粮不会太多。而没有了吃的,人心就会不稳。
甚至有传言说是赵桓杀弟囚父的行为终于激怒了老天爷。
至于为什么靖康元年的事儿要等到靖康五年才惩罚官家,那可能就是因为天上一日,地下一年,再加上神仙下雪什么的也得走个流程,所以耽误了几天也很正常——放到人间,可就不是几年过去了么。
这种狗屁倒灶的传言是哪儿起来的,赵桓倒是不关心,反正能传这种流言的,也就那么些人,用屁股猜都能猜出来。赵桓关心的是怎么让百姓活下去。
只要百姓不会被雪灾冻死饿死,所谓上天惩罚的说法就是屁话。
就像赵桓跟孟太后说的那样儿,地主老财还知道心疼自己家的傻儿子呢——现在之所以会出现雪灾,肯定是老天爷觉得有人在祸害大宋江山,所以降下雪灾来提醒自己这个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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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原本是8点20落地,想着找个酒店码字,结果特么到地方才发现,酒店全满。。。。好不容易跑出去几公里找到了酒店,时间已经23点。
另外,酒店的暖风真是一言难尽,据酒店的员工说,暖风光启动就要十分钟!快要冻成死狗。
死活不码字了,明天晚上再说。
大后天去孝陵看看,然后速度滚回沈阳。。。。。。\t\t', '\t')('\t\t\t虽然被忽如其来的大雪给打了个措手不及,然而赵桓却没像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一样失了方寸。
跟崇祯年间几乎一年好几场的天灾频率比起来,靖康五年的这场雪明显有点儿不够看。
守卫皇宫的禁卫是最先接到了旨意的先头部队——这支禁卫部队除去要当值守卫宫城的之外,其余的禁军则是接到了死命令,要在两个时辰之内,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清理出一条从皇宫直通城外诸军驻地的道路。
不惜一切代价,这六个字很有一丝破釜沉舟的意思。尤其是这六个字的要求还是赵桓亲笔书写在圣旨上的。
然后,负责守卫汴京城的诸军就接到了赵桓的旨意——由禁第一军对汴京城实施军管,第二军和第三军则是分别负责对汴京城城内、城外的百姓分发粮食、柴禾。厢军第一军被派去砍树劈柴,厢军第二军、第三军则是负责清理汴京城的积雪。
至于开封府的衙役,则是被安排了带路和巡逻街道的职责。
……
“快没粮食了。”
小心翼翼的用瓢子盛了点儿米,谷大成的婆娘低声道:“这几天外面雪大,也没地方去买粮食,只能先省着点儿了。”
谷大成闷着头嗯了一声,转身拿起扫帚,说道:“我去把院子里的雪扫一扫,等雪停了就去买粮食。”
谷大成的婆娘却摇了摇头,说道:“买粮食的事儿不慌。现在大雪封城,这汴京城街面上的粮食肯定会涨价,还不如等过段时间常平仓放粮了再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谷大成一愣,问道:“娘子怎么就知道常平仓会放粮?”
谷大成的婆娘轻轻笑了一声,说道:“官家去岁之时让人立下常平仓,今年就恰好赶上这场大雪,若是不开仓放粮,那官家的脸面可往哪里放?官人且放宽心等着,只要不是常平仓里没了粮食,这放粮就是必然的事情。”
谷大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后便出了屋子,一门心思的扫起了院子里的雪。
谷大成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脑子笨,没有家里这个婆娘的脑子好使——自家婆娘虽说是个屠户的女儿,可是这婆娘头脑聪明,可比自己这个连考几次都不中的酸秀才要会算计的多。
如果不是总让自己跪搓衣板,估计就更完美了。
谷大成心里这么想着,心下不自觉的就多用了三分力气,似乎有把积雪当成自家婆娘屁股的意思——你让我跪搓衣板,我就打你屁股!
刺拉,刺拉,来回挥动的扫帚将地面上积雪卷起,慢慢就堆成了一小堆。谷大成无奈的叹了一声。这雪是昨天下午刚刚扫完的,现在又堆了这许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
然而还没等谷大成想出个头绪来,院子外就远远的传来了一阵人喊马嘶的嘈杂声。
谷大成心中一动,快步走到门前,伸手就打开了院门。
院子外的街上,因为连着几天的雪,这积雪压已经压得极为实成,并没有因为谷大成开门的动作而倒灌进院子里。
谷大成暗道一声侥幸,又将目光投到了街上。街上的积雪已经没过了膝盖,眼看着就要到大腿根部的高度。而街头那边,却已经站满了手持铁锹、扫帚,头上冒着白汽仿佛集体成仙得道的禁军、厢军士卒,在一众军士的后面,还有一辆辆马车甚至于驴车在穿梭不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谷大成的眼眶忽的就热了起来。
夏天的时候,谷大成就听人说过,因为黄河又一次泛滥,汴京附近有不少河流都发了洪水,周遭的那些百姓也遭了灾,当时就是禁军和厢军去救的灾。
为了救助百姓,禁军和厢军有上百个士卒就此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为了救助百姓,在来不及搜寻船只的情况下,那些禁军和厢军的丘八们甚至直接跳进水里,用肩膀扛起一块块的木板当百姓过河的浮桥!
谷大成一直以为这就是个传言——
百姓的命是命,那军爷们的命就不是命了?真要是说起来,朝廷招募、训练、装备一个军爷的价格,可比普通老百姓的命要值钱的多!
可是现在,他们来救自己了……
“娘子!娘子!禁军来了!”
谷大成忽然扔下扫帚,扭头就往屋子里跑去:“禁军开始清理积雪了!”
谷大成的婆娘嗯了一声,笑呵呵的说道:“既然禁军已经开始清理积雪,估计常平仓也差不多该准备放粮了。说不定,还没等常平仓放粮,这汴京城的粮价就该恢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谷大成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却听得院子外传来一阵喊声:“谷相公在不在家?赶紧出来领粮食和劈材!”
谷大成跟自家婆娘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半晌,又一脸懵逼的回到了院子门口,却见自家门口的积雪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而开封府衙役的身后却站着两个厢军士卒。
开封府衙役见谷大成出来,便侧身让开,原本跟在衙役身后的两个厢军士卒闪身站了出来,其中一人向谷大成拱了拱手,说道:“谷相公,这是官家让人发下来的五斤粮食和二十斤劈材,你且收下,并且在这里签字画押,证明你已经收到了这些东西。”
谷大成打量了一眼厢军士卒手中拎着的两个布袋子,然后一脸懵逼的在一份册子上按上了自己的手印。
“不用去买粮了。”
待开封府的衙役跟厢军士卒离开之后,谷大成就赶忙回到了屋里,对自家婆娘说道:“官家让人送来了粮食跟劈材。还有,我问过开封府的差人了,说是大雪一日不停,这些东西就发一日,什么时候停了什么时候停发。”
谷大成的婆娘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是很好么?”
谷大成也点了点头,说道:“刚才开封府的差役知道我是个秀才,便问我能不能帮着厢军的兵爷们领路,能不能帮着他们给百姓分发东西。我决定了,我去,不仅要去,我还要去开封府里寻一份差事。”
“官家对咱们好,咱不能知恩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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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任凭朝堂上的一众大佬们想破了脑袋,也没能想明白这场雪灾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先是大雪数天不停,直到禁军和厢军开始进城清理积雪,大雪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按理说,这么大的雪,几乎都能把整个汴京城给埋到雪里去了。而汴京城跟历朝历代的都城一样,因为城池、人口规模等种种因素的限制,使得其本身的粮食并不是很多,基本上都要靠外部输入。
而更操蛋的是,哪怕常平仓和预备仓里有足够的粮食,官府也没办法立即把这些粮食送到百姓手里。如果按照这场雪灾的规模来看,纵然冻不死一两万,也能冻死个七八千人。
而且,大灾之后通常会有大疫,即便是雪灾不比夏天,造成的影响也绝对不容小觑,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大乱。
然而奇怪的是,这场雪灾却不声不响的就被平息了,不仅没有酿成什么灾祸,反而让汴京城的百姓更加的相信官家,相信禁军。就连朝堂的那些大臣们,也在这次的雪灾行动中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就像开封府知府王时雍一样。
虽然王时雍平日里也喜欢唱歌跳舞逛青楼,可是在这次救灾的行动中,王时雍又一次带着开封府的衙役冲到了第一线,无论是分发物资还是安排百姓都做的无可挑剔,在民间的官声可是大大的好。
如果不是常平仓里有一部分粮食不翼而飞,估计就更完美了——王时雍原本在这次救灾活动中怒刷了好大一波存在感,来年升职加薪眼看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结果却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王时雍很闹心,王时雍很上火。
开封府原本就屁事儿颇多,结果手下大大小小的官吏又被皇城司抓走了一大批,自己说不准也要跟着吃瓜落,王时雍的心情要是能好,那才是活见了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但是心情不好的也不只是王时雍一个人。
事实上,朝堂上的那些大佬们,还有赵桓这个皇帝,远比王时雍更加的闹心。
粮食到底哪儿去了?
御史台跟皇城司、东辑事厂三方联手追查,想要查明白粮食的去向并不难,很快就把这些粮食到底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又飞到了哪里,都给查了一个清二楚。
但是就因为查得清楚,所以才闹心。
能够不知不觉让几万石的粮食不翼而飞,无论外面的是什么人,肯定都得勾结着管着常平仓和预备仓的官员、小吏才能办到。
而从这些官员和小吏入手,很快就能摸清楚跟他们勾结的都是些什么人。再顺着这条线一步步的查下去,最后浮出水面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有人出钱,有人出力,有人负责出谋划策,有人负责具体行动,几伙人互相勾结之下,汴京城的常平仓里就有三万石粮食插翅飞出了常平仓。
而这些人之所以选择在汴京的常平仓下手,是因为这些人觉得汴京是天子脚下,遭灾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就算不翼而飞了几万石粮食也不会有人发觉。
就算官府每年都要盘点两次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要在盘点之前让常平仓里存在这几万石粮食,不就安全了么?买些陈粮再掺了砂子,小意思。
只是让这些人没想到的是,汴京城会忽然下了这么一场暴雪,而赵桓这个官家会在第一时间就动用常平仓,以至于大家伙儿还没来得及买陈粮,更没来得及掺砂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所以,这次栽到了这么一声雪灾上面,也只能说是天意。
“三万石粮食,事关京城的安危和京城数十万百姓的生死存亡,朕要是姑息了他们,朕还有脸面说自己是承天受命的皇帝?”
赵桓打量了眼前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员们一眼,冷笑着说道:“朕跟太后她老人家说过,必然是有人在动摇我大宋的根基,所以上天才会降下雪灾来警示朕。如今看来,果不其然。”
“诸卿也别想着劝朕。”
“百姓都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道理,难道诸卿不懂?”
刑部尚书谷克成跟李纲等一众大佬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无奈之下还是躬身拜道:“启奏官家,这些人确实是罪该凌迟,可是依着《八议》之律,这些人……”
赵桓呵呵笑了一声,曲指敲了敲桌面,说道:“朱俊,皇后家的堂弟,还有爵位在身,按议亲、议贵论,罪不至死。”
“骆成,是跟着朕南征北战以军功封爵的,按议故、议功、议贵,也是罪不至死。”
“还有孔繁铮,按议贤、议宾论,同样罪不至死。”
说完之后,赵桓干脆站起身来,踱步绕过桌子,到了谷克成身前之后才开口道:“可是朕就想问一句。”
“百姓……就该死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哪怕就是朕这个皇帝,也不敢说历代祖先都是大富大贵,卿等的祖上可都是贵不可言的贵胄出身?祖祖辈辈都没有平民?”
这句话一说出来,无论是谷克成还是在朝的其他一众大佬们,顿时都感觉很蛋疼。
这特么就像是降维打击一样,根本就不给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啊——谁敢说自己的历代祖先都贵不可言?再说了,就算自己的历代祖先都贵不可言,可是这种事儿也不适合现在拿出来说啊。
就很蛋疼。
可是这《八议》之说也是《大宋律》里面的。
没错,一众大佬们在修订《大宋律》的时候,又一次完美的发挥了不能耽误大家伙儿唱歌喝酒逛青楼的懒政心理,除去赵桓此前曾特意强调过的部分律令内容之外,剩下的干脆又抄了一遍《唐律疏议》。
也就是说,在赵桓没有想起来,大家伙儿又完美忽视的情况下,《八议》也完美的继承到了《大宋律》里面。
更重要的是,哪怕是没有《大宋律》里面没有承继下来《八议》的内容,这次的空仓案也没有那么好处理——这次的案子涉及到的可不仅仅只是骆成一个爵爷,而是涉及到了同为爵爷的皇后堂弟,而且还涉及到了另外一个很不好处理的关键人物。
挑头的就是那个按议贤、议宾论罪不至死的。
或者说的再直白一些——柴家的面子都没他家的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柴家在宋朝的面子,就像小孩儿尿过的床一样在有限的空间里无限扩张。
柴荣挂的早,剩下一个七岁的儿子柴宗训继承皇位——七岁的小孩子当然不会低眉恋红颜,但是赵大玩了一出陈桥兵变,年仅七岁的柴宗训当然也只能拱手让江山。
然后赵大就立下祖训,说“柴氏(周世宗)子孙有罪不得加刑,纵犯谋逆,止于狱中赐尽,不得市曹行戮,亦不得连坐支属”。
然而就是这么大的面子,却还是比不过另外一家——柴家再牛逼,也是从柴宗训“拱手让江山”给赵大之后才牛逼的,而另外那一家,则是从汉高祖十二年的时候,老流氓刘邦册封孔子的第八代孙孔腾为奉祀君开始的。
直到大宋至和二年,宋仁宗又改封为衍圣公,官居八品。到了蒙元时期,又给提到了三品。到了大明,衍圣公就成了正一品,而且“班列文官之首”。待到了建奴的螨清时期,人家衍圣公还被特许在紫禁城骑马,在御道上行走。
众所周知,官员品级这个玩意可是有很大说法的。官居八品,不代表人家就比县令低一头。恰恰相反的是,哪怕贵为当朝太宰、少宰,见到八品的衍圣公时也得先给人家行礼。
但是吧,衍圣公确实有点儿丢孔圣人的脸——金来降金,蒙古来了降蒙古,建奴来了降建奴,倭奴来了通电欢迎。
要知道,金国和建奴的发型其实是差不多的,区别只是建奴有一撮金钱鼠尾辫,金国女真则是头顶秃瓢,脑袋两侧各有一撮头发。而且很多人不知道的是,金国也曾强制要求剃发易服。
也不知道向来重视华夷之辩,曾经说过“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的孔圣人要是知道他老人家的后代传人都是这个尿性,会不会气得从棺材板里面爬出来掐死他们。
想必不是不会的,因为历代衍圣公们会齐心协力把孔圣人再按回去,绝不让他老人家出来。
反正不管怎么说吧,从汉高祖十二年就开始牛逼的孔家店,在大宋的面子,绝对要比柴家的面子还大上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再加上什么议贤、议贵、议宾之类的狗屁倒灶的八议,孔繁铮倒卖几万石粮食这事儿那就不能算个事儿,最多也就是罚酒几杯。
如果把庶出且“早已分家”的孔繁铮换成衍圣公孔端友,估计连罚酒三杯都够不上,充其量也就是私下派人训诫几句。
可惜的是,这些倒霉孩子恰好遇上了赵桓——赵桓尊敬的是有教无类的孔圣人,而不是衍圣公。
至于说《大宋律》里面有什么八议之类的条款……
“废掉。”
赵桓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宣布了《八议》的终结,那模样比后世触犯了联合锅的条款之后改正的五大流动武器贩卖商还要嚣张。
皇帝嘛,握乾秉坤,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兴亡继绝才是正确操作。
“孔繁铮妄用圣人之名行害民之民,凌迟。”
“凡是涉及到空仓案的这些混账东西,一概凌迟。三族发配顺天府。”
赵桓阴沉着脸,宣布了孔繁铮等一众人的死刑,顺便又把板子打到了当代衍圣公孔端友的身上:“孔繁铮虽然庶出,可是毕竟打的是孔圣人的旗号,孔端友管教不严,见事不明,夺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
想要废掉孔端友的爵位,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一些——尽管头一天已经跟李纲等一众大臣们达成了共识,然而到了第二天的大朝会上,这事儿依旧如同冷水滴进了热油锅,直接就炸开了。
“衍圣公乃是圣人之后,事关国家朝廷脸面,如何能轻易除爵?”
“毕竟是圣人之后,倘若就此除爵,衍圣公岂不是断于我大宋,后世又该如何看?”
“不若另择贤者以继衍圣公爵位。”
“若是直接将衍圣公之爵除了去,那世人又如何看待我大宋?如何看待官家?”
“管教庶出不严,大肆收受曲阜土地,堂堂衍圣公府居然能有孔半城的称呼,也不嫌丢人现眼!”
“为什么孔繁铮从主枝分家后才倒腾起了粮食?若是没有衍圣公府的面子,地方上那些官员谁识得他孔繁铮是什么东西!”
“孔端友固然该死,可是毕竟是圣人之后,直接这么除了爵也不太好看,该当从孔府立择贤者以立。”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有反对的,也有赞成的,除却李纲等一众早就知道赵桓打算的大佬之外,朝堂上的大小官员们却集体炸了锅,纷纷站出来表示宰了孔端友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除了衍圣公这个爵位就是不行。
然后,一众大臣们吵着吵着就吵出了火气——能进到紫宸殿里参加大朝会的,最低的也是从五品,平时里都是高高在上被人吹捧惯了的,如今眼看着有人跟自己吵个不停,这心头火就莫名其妙的烧起来了。
再然后,一众大臣们就高喊着“彼其娘之”之类的污言秽语,抡着王八拳,杀向了跟自己意见相左的那些“奸佞小人”。
底层的小官们一动手,慢慢地就波及到了朝堂上的大佬们——
身为上官,便有如后世活力团体的红棍或者扛把子一般,小弟们已经开片了,你总不可能再端着茶水再喝茶看戏吧?
大佬得有个大佬的样子!得起个带头作用!
随着时间一点点儿的流逝,打出了真火的朝臣们,可就真的开始下了狠手,什么抓头发,挖眼睛,抠鼻孔,甚至还有人不满足于抡着王八拳瞎打,干脆使出了猴子偷桃和撩阴腿这样的绝技。
龙椅之上,赵桓一开始时还是面无表情心里暗笑着看戏,后来看着看着就慢慢地阴沉了下来,到最后几乎已经成了黑得可以拧出水来。
这大宋的官老爷们还真他娘的够奇葩的,对外的时候可没见他们这么硬气过——当初一听说完颜宗望兵围汴京,这些怂蛋可是一个个怂的不行,就连所谓的主战派也是打着先打退金兵的进攻之后再议和的主意。
现在可倒好,朝堂上动起手来可是个顶个的厉害,瞧那一个个王八拳抡的,还有的干脆脱下了靴子当武器,当真也是一身好本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赵桓看够了戏,当即便对早就已经躲得远远的何蓟吩咐道:“够了!让人将他们给朕分开!”
何蓟当即躬身应道:“臣遵旨!”
说完之后,何蓟便一挥手,对殿中值殿武士们吩咐道:“把众位相公们都分开。”
等着群臣都被分开之后,赵桓看着大大小小官员们的惨样儿,差点儿气笑——
现在朝堂上众多文武官员和勋贵之中,卖相最好的,要数种师道和杨再兴等一众双花红棍还有段正严以及最近要进化为大宋狂犬的萧诺言和苏思摩——
前者是像种师道和杨再兴他们这样儿的,朝堂上的大臣都知道他们能打,所以没人找他们打。后者像段正严和萧诺言、苏思摩他们这样儿的,是朝堂上的大臣们知道跟他们打了也没用,所以没人找他们打。
至于剩下的那些文官,基本上有一个算一个,脑袋上的官帽都没在他们的脑袋顶上——大宋的官帽上有两根长翅,打起架来就很容易掉。除此之外,有的官员被人撕坏了官服,有的脸上印着通红的手掌印,还有几个更凄惨的,就连脸上都还挂着靴子底的印记。
反正基本上就是趁着群殴的机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多稀罕呀!在朝堂上公然斗殴这种事儿,一辈子能遇上几次?
“朕今天个可是长见识了!”
被气得够呛的赵桓黑着脸道:“如果朕不让人把众卿分开,众卿家是不是打算接着打下去,打死一个两个的才算完事儿?嗯?”
李纲心中一哆嗦,赶忙躬身拜道:“臣等万死,望官家息怒。”
随着李纲躬身认错,朝堂上的其他大佬们也都回过了神来,当即便一起跟着躬身下拜,齐声“臣等万死,望官家息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然而一众大臣们保持着躬身姿势等了半天,都没能等来期盼中的“平身”两个字。
赵桓反而呵呵冷笑一声,说道:“好啊,一个个都是好样儿的!”
“今天看着诸卿在朝堂上大打出手,看来诸卿都有一身好功夫。可是前番完颜宗望兵围汴城时,怎么不见卿等上阵杀敌,今天却是敢于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
“一个个的真是好样儿的!怯外战而勇于内斗,我大宋的文武百官们可真给朕长脸呐!”
一番话说的众多朝臣又叩首道:“臣等万死!望官家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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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见差不多了,这才冷哼一声,开口道:“都起来罢。”
待朝臣们都起来之后,赵桓又开口道:“刚才是谁带头动手的?站出来!”
率先动手的御史郎中许成文闻言,心中打突,硬着头皮站出来后,躬身道:“启奏官家,刚才是微臣先动的手,臣罪该万死!”
赵桓看着这个叫许成文的御史郎中冷笑道:“前番金兵来时,你怎么不上城杀敌?今天就有匹夫之勇了?”
说完,也不待许成文辩解,赵桓便直接说道:“御史郎中许成文,引发朝堂殴斗,罢官革职,永不叙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何蓟当即便对殿中的值殿武士一挥手,让人将许成文给带出了殿中。
也不管许成文求饶呼喊声,赵桓又接着问御史台扛把子沈颢:“君前失仪,该当何罪?”
刚才也参与了斗殴的御史台扛把子沈颢虽然心中忐忑,却还是老老实实的躬身拜道:“启奏官家,君前失仪,当罚俸。今日群臣朝堂斗殴,已经不止于君前失仪,实乃大不敬之过。”
赵桓嗯了一声,屈指敲了敲龙椅扶手,吩咐道:“群臣君前失仪斗殴,原属大不敬之过,朕悯其情,各罚俸一年,以观后效。再有犯者,依大不敬论处。”
待群臣都躬身应下之后,赵桓这才接着对一众朝臣道:“现在都打累了罢?如果都累了,就好好议一议,这衍圣公一事到底该是个什么章程。”
“如果你们觉得动手能解决问题,你们可以各自带上家丁亲兵之类的去城外打一场,哪一方赢了,哪一方便有理,如何?”
带上家丁打群架,谁赢了谁有理?
一听赵桓提出来的这个建议,朝堂上的大佬们顿时就在心里骂开了——这他娘的是胡虏蛮夷的玩法,就算你皇帝不要脸,俺们可是堂堂诸夏的斯文人,可还得要脸呢,怎么能学草原上那些野蛮人这么干?成何体统!
群臣面面相觑一番后,还是李纲站了出来,躬身拜道:“官家息怒,臣等一时失仪,罪该万死,只是官家还需保重龙体,万勿与臣等一般见识。”
赵桓这才气咻咻的哼了一声,说道:“行了,朕不是要听你们请罪。这些都是虚的,现在说说,这事儿到底该是怎么个章程。”
李纲躬身道:“启奏官家,臣以为衍圣公府见事不明,管教不严,不足以奉圣人祖庙,理当除爵,改由礼部派人专司祭祀供奉圣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赵桓这才嗯了一声,将目光投向了礼部尚书方子安:“方卿是礼部尚书,不若说一说你的看法?”
方子安寻思着你特么早就定好的事儿了,你还问我的看法?真是又想当,又想立,我呸!
不过,孔家的事儿是他孔家的事儿,倒霉他一家,幸福所有人,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心中拿定了主意,方子安也出班奏道:“启奏官家,臣以为李相言之有理。”
赵桓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屈指敲了敲龙椅的扶手之后才沉声道:“朕曾读史书,见《史记·商君列传》有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圣人之后,毕竟不是圣人,做出这般下作之事,徒给圣人抹黑。”
“正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如今衍圣公倚仗着孔圣人的名头,大肆收受曲阜土地,堂堂衍圣公府居然能有孔半城的称呼,也真是令人佩服。”
“还有孔繁铮,区区一个庶出,又是已经分家的,居然就能将手伸到京城的常平仓来。正所谓见微知著,这衍圣公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不问可知。”
“拟诏。孔繁铮妄用圣人之名行害民之实,与常平仓案余犯一同凌迟。”
“孔端友管教不严,见事不明,有辱圣人门风,着夺爵,令其世代为孔圣守陵。”
“此后,不再设衍圣公之爵位,祭祀之事,归于礼部。”
“皇城司跟东辑事厂派人去一趟曲阜,好好给朕查一下。朕倒是想要知道,他们到底还干了多少败坏圣人名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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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曲阜,不知道孔家的影响力到底有多大——何蓟亲自带着皇城司的一众马仔们直奔曲阜准备详查孔府,然而在进入山东地界之后,何蓟就有一种如入泥沼的感觉。
尤其是到了曲阜之后,无论是从曲阜调取跟孔府相关的卷宗,还是从兖州调取相关卷宗,基本上都有一种狗咬刺猬的感觉。
因为单纯的从卷宗上面来看,孔府在曲阜的形象简直就是圣人再世——
无论是对待佃租孔府土地的佃户,还是对待那些跟孔府有纷争的百姓,衍圣公府的处置几乎都完美到让人挑不出一丁点儿的毛病。甚至就连皇城司密谍报上来的消息,都跟官府备案的那些卷宗一致。
只有东辑事厂报上来的卷宗,才出现了跟那些卷宗截然相反的消息。
衍圣公府并不是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完美无缺。
恰恰相反的是,东辑事厂报上来的那些卷宗,就连见惯了魑魅魍魉的何蓟也暗自心惊不已——
在整个大宋的大部分地主都因为累进税率而忙着清退土地的时候,衍圣公府不仅丝毫没有清退土地的意思,反而大肆买入土地。
阶梯税率?
阶梯税率这玩意对普通的乡贤士绅来说或许是个大杀器,然而对于衍圣公府来说,阶梯税率根本连个屁都算不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把所有的土地全都分散挂靠在孔府中人的名下,自然也就避开了阶梯税律。
何蓟当然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衍圣公这是自信能把整个衍圣公府的所有人都掌握在手里,而且自信绝不会有人胆敢背叛衍圣公府。
除了大肆购入土地之外,衍圣公府还大肆的修桥铺路,甚至还在有灾民出现的时候主动赈济灾民——路是给衍圣公府修的,赈济的灾民也大部分都变成了衍圣公府的佃户和奴婢。
甚至就连官府招募无地百姓前往甘肃布政使司、交趾布政使司等地“垦荒”的时候,整个曲阜这边也是丝毫没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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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衍圣公府暗中传出话来,说朝廷让百姓前往甘肃布政使司和交趾布政使司垦荒是真正的垦荒,分配到百姓手里的都是山地或者洼地,根本就不能耕种,朝廷这是拿百姓当苦力使唤。
甚至还有传言,说是衍圣公府为了护住这些普通的百姓,不惜花费了大量的钱财上下打点,这才保住了这些佃户和奴婢们,让他们不用前往甘肃布政使司和交趾布政使司当垦荒的苦力。
至于官府早期招募百姓前往奉圣州、顺天府一带垦荒做工的事情,自然也是被衍圣公府挡了回去。
“他们好大的狗胆!”
何蓟越看,心里就越担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东辑事厂的情报跟皇城司的情报截然相反,而皇城司的情报跟官府备案的卷宗几乎一字不差,何蓟自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衍圣公府不仅把手伸到了官府,还把手伸进了皇城司!而且视朝廷如无物!
可是当看到东辑事厂的情报最末尾的时候,何蓟却忽然笑了起来,神色也变得分外狰狞。
衍圣公府曾经在完颜宗望带兵南下的时候做好了分家的准备,其中一部分暗中准备了金国的旗帜、降书和劝进表,而另一部分则是收拾好了衍圣公府的一部分家当,随时可以离开衍圣公府南下!
衍圣公府分家还是不分家,对于何蓟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情。但是有人暗中准备金国的旗帜、降书和劝进表,这就有乐子看了!
将东辑事厂的情报翻来覆去看了两遍之后,何蓟便将目光投向了东辑事厂的探子:“金国的旗帜,还有降书和劝进表,还有没有?你知不知道降书和劝进表上写了些什么?”
那探子遗憾的摇了摇头,说道:“回何指挥使,那些东西早在完颜宗瀚被官家枭首之时就被销毁了。小人也不清楚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何蓟嗯了一声,倒也没有太过于失望,反而笑眯眯的对这个探子说道:“毁了就毁了吧,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说完之后,何蓟又从腰间扯下一块玉佩甩给了探子,笑道:“这是本指挥使代你家厂督赏你的,你且收好,待本指挥使回了京城之后,自然会把你的功劳转告你家厂督。”
那探子顿时大喜,连忙躬身道:“是,小的多谢何指挥使!”
何蓟这才嗯了一声,笑眯眯的吩咐道:“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身为天子鹰犬,居然有胆子背叛主人,倒是本指挥使小瞧了这些人的贪欲。”
待那东辑事厂的探子离开后,何蓟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咬牙切齿的对身边的亲信勾押官吩咐道:“去,派人把整个曲阜和兖州城里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都传唤过来,家法处置!”
勾押官心中顿时砰砰狂跳起来——
皇城司所谓的家法处置,绝不仅仅只是枭首那么简单。恰恰相反的是,枭首在皇城司里面只能算是最轻也是最幸福的处罚!
问题是,整个曲阜和兖州,会有多少皇城司的探子?哪怕是往少了说,整个兖州城里最少也得有上百个,曲阜这边也得有百十个,两边加一起,数量就直接高达两百多了!
“还有,回去后把皇城司彻底拆分,左衙还是跟以前一样负责侦辑天下和文武百官,右衙……以后专门负责侦辑皇城司内部的问题。”
“另外,再次跟皇城司的兄弟们重申一遍,让他们知道自己吃的是谁的粮,拿的是谁的饷,让他们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待到勾押官躬身应了后,何蓟又狞笑着道:“还有他孔端友,他自己找死,却也怪不得别人了。”
“去把萧右、金石他们找来。”
“他孔端友不是把金国的旗帜和降书、劝进表都给毁了么?本指挥使再给他作一份出来也就是了!”
“本指挥使倒是要问问他孔端友,何为华夷大防,何为华夏入夷狄则夷狄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孔府远比一般人家的府第要牛逼几分——
孔府的大门坐北朝南,阔三间,深两间,迎面为粉白照壁,门前两侧置石狮一对,各两米多高。门红牙黑漆,铺首衔环,上悬黑底红字的“衍圣公府”大匾,门内条石铺道,植有古槐、修竹。
院内则是有东西厢房各五间。西为外西房,设有六品赍奏官,专事京差,又兼外传。平时相当于知县七品上下的官员来孔府,在此由赍奏官向内禀报,不经允许,就连孔府的第二道大门都进不去。东厢为门房,专事孔府行政办案及投递公文的差役,又名“四路堂催”。
至于孔府内部,则包括厅、堂、楼、轩等四百六十三间,共九进院落,分前后九进院落,中、东、西三路布局,有前厅、中居和后园之分。
前厅为官衙,分大堂、二堂和三堂,是衍圣公处理公务的场所,堂内两旁及后部陈列着正一品爵位的仪仗,如金瓜、朝天镫、曲枪、雀枪、钩连枪、更鼓、云牌等还有一些象征其封爵和特权的红底金字官衔牌,如“袭封衍圣公”等,无不彰显着衍圣公的牛逼。
没错,虽然衍圣公在大宋只是个正八品的官阶,但是衍圣公毕竟是衍圣公,哪怕给他个从九品的官阶,他也比一般的正一品大员牛逼!所以,正八品的衍圣公就堂而皇之的拥有了处理公物的大堂、二堂、三堂,而且前厅另外还设有知印、掌书、典籍、司乐、管勾等办事机构为衍圣公府服务。
中居即内宅和后花园,是衍圣公及其眷属活动的地方。
内宅的前后楼是衍圣公和家里的夫人、少爷以及小姐的住房。
衍圣公府的最后一进是花园,又名铁山园。园内假山、鱼池、花坞、竹林以及各种花卉盆景等一应俱全。尤为难得的是一“五柏抱槐”奇树,一棵古老的柏树派生出五个分支,内中包含一株槐树,为世所罕见。
而且,孔府可是有号称“天下第一人家”的说法——皇家才是天下第一人家?别扯蛋了,人家孔家传承千年未断,皇室却是经常换人,你皇家有什么脸面在孔家跟前说自己是天下第一人家?
而唯一能和孔家相比的五姓七望,早在李小九当皇帝的那些年里就被武曌那小娘皮给祸祸一空,只留下了孔家一家独大。
甚至于到了后世,某旦大学教授因为发文批评了孔子几句,结果就是被什么狗屁的世界孔子后裔联谊总会跳出来狂咬了一番。
当然,何蓟并不知道衍圣公府后来有多牛逼,也不知道衍圣公府后来都干了些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反正只要抓住衍圣公府暗中准备了金国旗帜,准备了降书和劝进表这三样东西,就足够衍圣公府倒霉的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所以,当何蓟摆齐了钦差仪仗,到了衍圣公府之后,直接就无视了出来迎接的当代衍圣公孔端友,直接就阴沉着脸对身边的一众马仔们吩咐道:“将衍圣公府的所有人都给本指挥使拿下!不许走脱一人!”
跟在何蓟身边的皇城司马仔大多都是跟着赵桓南征北战过的杀才,个个手上沾满了人命,平日里除了赵桓的旨意之外,便只有何蓟能指挥得了他们,现在听到了何蓟的命令,这些杀才们当即便狞笑了扑向了衍圣公府,浑然没把什么衍圣公府放在眼里。
孔端友被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直到有两个皇城司的杀才扑过来要绑自己的时候,孔端友才被惊得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的孔端友又惊又怒,望着何蓟喝问道:“敢问何指挥使,本公前来迎你,可是犯了什么大罪?你今日如何绑我,来日便要如何放我!”
“孔端友,你若是没犯什么大罪,本指挥使吃饱了撑的才来拿你?”
何蓟呵呵冷笑一声,却是连衍圣公的称呼都懒得再称呼一句,而是直呼孔端友的名字。说完之后,何蓟又随手从马背上摘下一个布袋,扔到孔端友面前之后又对身边的一个皇城司提举吩咐道:“将袋子里面的东西拿给他看,帮着咱们这位衍圣公好好想想,看看他到底能不能想起来,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
孔端友心中一惊,却又见何蓟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分外瘆人,当即便强作镇定,任由何蓟身边的皇城司提举拿着布袋走到了自己跟前。
那皇城司提举显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来到孔端友身前后,便从布袋里抽出一份题本模样的东西,打开后在孔端友眼前晃了晃又马上收了起来,换成了另外一份题本模样的东西晃了晃,然后笑道:“这两样东西,衍圣公可曾记得?”
孔端友心里顿时破口大骂起来——老子是特么的衍圣公!写过的题本奏疏无数,你拿着在本公眼前晃一晃就问我记不记得?我特么上哪儿记得去!
然而还没等孔端友说话,那皇城司提举却又自顾自的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幅卷轴,呼啦一声展开后才笑着说道:“降书和劝进表上的字儿太小,衍圣公可能看不清楚,可是这金国的旗帜,衍圣公总能看得清楚了吧?”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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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孔端友脱口说道:“本公早就烧了!”
“哦~!烧了!”
何蓟端坐在马上,笑眯眯的说道:“原来早就已经烧了!”
“你诈我?”
孔端友阴沉着脸,恨恨的瞪了一眼何蓟之后却又笑了起来,说道:“本公深恨金虏南侵我大宋,烧个金虏的旗帜泄愤也说得过去,这又算得了什么?而且,烧毁金虏旗帜的时候,曲阜县也在场,他可以为本公做证!”
“不错。”
陪同何蓟一起来衍圣公府的曲阜知县孔之固点了点头,说道:“本官当时确实在场。衍圣公当日醉酒失态,说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能从军报国,便要烧一面金虏的旗帜泄愤,却不知怎么传成了衍圣公府私藏金虏旗帜,还望何指挥使明察。”
何蓟呵呵笑了一声,说道:“那你的意思是说,本指挥使是在冤枉衍圣公了?”
说完之后,也不待两人回答,何蓟又将目光投向了孔端友,问道:“那降书和劝进表的事儿,你衍圣公又怎么解释?”
随着何蓟的话音落下,那个皇城司提举也再一次展开了降书和劝进表,而且这一次是停在孔端友的眼前,没晃。
“不可能!”
孔端友疯狂的叫道:“这是假的!假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疯狂挣扎了一番后,孔端友忽然放弃了挣扎。
正所谓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无论何蓟手下的萧右、金石这两个大手子做出来的证据多像是真的,那也是假的。
因为真正的证据,早就已经被孔端友给烧掉了。
但是这话又说回来了——只要上面的笔迹和印鉴一致,而赵桓这个皇帝又认可这份证据,那假的自然也就是真的。
孔端友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干脆放弃了挣扎。
“本公认栽了。”
孔端友惨笑一声,望着何蓟说道:“要杀要剐,本公认由何指挥使处置。只是这些事情皆是本公一人所为,与孔府中人并不相干,还望何指挥使明鉴。”
何蓟诧异的望了孔端友一眼,继而点了点头,说道:“衍圣公既然认罪,那就再好不过。至于孔府中人如何发落,还是静待官家发落吧。”
说完之后,何蓟干脆挥了挥手,对着手下一众马仔吩咐道:“带走!”
……
衍圣公被抓的消息,就如同在平静的池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
自从汉高祖十二年开始,直到大宋靖康年间,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不对衍圣公府优容有加,还从来没听说过哪个皇帝会毫不顾及脸面的对孔家下手。
然而赵桓偏偏就干出了这种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而且直接把孔端友等人直接给扔到了皇城司的诏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随着皇城司的名声越来越臭,而且朝堂和地方上也有大量的官员因为各种原因进了诏狱之后再也没出来,诏狱的名声自然也是越来越响亮。
如果从名声的好坏以及响亮程度来评论,那后世的所谓集中营、渣滓洞之类的地方在诏狱面前简直就是毫无存在感的弟弟。
当然,尽管外界把诏狱传成了会吃人的魔窟,但是实际上,无论是从单个牢房的占地面积还是从牢房的的设施来看,诏狱的环境是整个大宋所有的大牢都不能比的。
毕竟能进到诏狱里面的,基本上都是些贪腐无度、残害百姓的官员,就连类似宋江之类的江洋大盗都没资格关进诏狱,里面的条件自然不可能太差——
整个诏狱是建造在地下的,地面上的房屋只是用来做掩饰的,而且还有重兵把守。
牢房的四周都有厚厚的棉被覆盖,而且没有任何一个直棱直角能够对人造成死亡伤害的地方,甚至就连牢门的木头上也包裹了厚厚的一层棉被,确保任何人都没办法在诏狱里面自尽。
除此之外,每个牢房的门口还单独配有一个站岗的士卒,以保证在有人寻死的时候能够第一时间救治——
无论这些人最后的死法是凌迟还是剥皮实草亦或者是腰斩之类的都无所谓,反正这些人必须死在法场上,绝对不能死在诏狱里就是了。
所以,当孔端友被关进了诏狱的牢房之后,整个人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因为无论孔端友怎么喊叫,都没有人搭理他,守在门口的狱卒也没有丝毫的动静。
一天,两天,三天……
因为身处地下的牢房,孔端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关了多久,只记得牢房过道里的灯油添了四五回,守在自己牢房门口的狱卒也换了好几回,自己也吃到了人生中的十几顿牢房。
如果单纯的按照一日三餐来计算,自己大概被关了五天了吧?
直到孔端友已经被关到怀疑人生的时候,何蓟才又一次带人来到了孔端友所在的牢房门口,而且让人把孔端友从牢房里面拎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被关在诏狱这种不见天日、无人交流的牢房里面好几天,孔端友整个人早已陷入了深深的绝望,甚至有了一丝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当下便任由狱卒给他上了枷锁、镣铐。
跟在何蓟的身后,被诏狱的狱卒推搡着穿过了长长甬道之后,孔端友终于被带到了一间极为宽敞明亮的屋子里面。只是刚刚进了屋子,就听有人说道:“衍圣公,朕等你好久了!”
孔端友听到有人自称为朕,且说等自己很久了,抬起头一看,发现此刻正坐在一张桌子前面,手里拿着一本书,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可不就是身着锦袍便服的当今官家么??
孔端友心里大惊,当即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叫道:“罪臣孔端友,见过官家,官家万安!”
待孔端友行完了礼,就听赵桓笑眯眯的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衍圣公不必多礼。是朕的心里有些地方想不明白,所以才让人把衍圣公请到这里来的。”
孔端友又向着赵桓拜了一拜,然后就势站了起来,勉强躬身道:“官家请问,罪臣知无不言。”
赵桓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随即便对无心吩咐道:“朕要与衍圣公在此小酌几杯,且命人整治几样酒菜送来。”
无心领命退下,赵桓又接着对何蓟吩咐道:“让人把衍圣公身上的这些东西都去掉,毕竟是圣人之后,又是我大宋堂堂的衍圣公,身上如何能戴着这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让人给衍圣公搬张凳子过来。”
何蓟当即便躬身应了,挥了挥手,命狱卒将孔端友身上的枷锁镣铐都尽数去了,又搬了个凳子过来,放在孔端友的身后。
待孔端友谢了恩,半张屁股挨着凳子沿坐下之后,赵桓才笑眯眯的开口说道:“朕近日一直在读论语,只觉得论语里面的道理高深至极,孔圣当真不愧儒圣之称。只是这读的越多,朕心里的疑惑也就越多。”
孔端友被赵桓这番作态弄得有些懵逼——
你特么要是有不懂的,你直接派人来孔府说一声,本公亲自来汴京给你答疑解惑不就行了,又何必这么大张旗鼓?你特么要是打算弄死本公,那你痛快点儿行不行?又何必像现在这样儿惺惺作态?
然而赵桓却没有理会一脸懵逼的孔端友,反而在酒菜送上来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将酒一饮而尽之后才轻轻晃了晃一直拿在左手的书册,说道:“朕读论语,发现其中有一句‘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朕鲁钝,不能明其意,望衍圣公能有所教朕?”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天翼文学;https://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t\t', '\t')('\t\t\t“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如果把这句话放在所在的篇目《论语·八佾》来看,因为讲的都是鲁国权臣如何专权无上,礼崩乐坏,所以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更多的像是在说夷狄还有君权,不像诸夏已经没有了。
但是《论语》更多的是一份孔子的弟子记录下来的孔子语录,其中很多话根本就不能单独拿出来解读。
比如光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一句话,就能有“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等三种断句方法,自然也就能解释出三种不同的意思。
可是再想想孔子讲究的是什么?
是有教无类!
所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原本的意思应该是民可使,之,不可使,使知之。也就是说,如果百姓能够认同理解朝廷要做的事情,那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如果百姓不能认同理解,就该告诉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儿干,让他们能够理解。
这句“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自然也是一样,再结合《春秋》里面所说的夷狄而华夏者,则华夏之;华夏而夷狄者,则夷狄之的理念,自然也就不难理解。
孔夫子的本意,大概就是那些蛮子们身处偏远没受礼义教化的地方,虽然有君主统治他们,但是他们没受过礼仪教化,干什么事情肯定都是乱七八糟的,还特么不如中原没有君主统治呢——因为中原受礼义教化了,老百姓会自觉遵守礼义,即使没有君主统治,社会也会比较安定。
简单点儿说,就是孔夫子觉得除了诸夏,剩下的都是蛮夷——蛮夷还特么能算人的?他们懂个鸡儿的礼乐!
听到赵桓的问话之后,孔端友的额头上就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
无论孔端友有没有骨头,但是该有的学问却还是有的。连赵桓都能明白的问师,孔端友身为孔子的后人,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可是正因为太明白这个问题了,所以孔端友才会感觉到害怕——
何蓟拿到自己跟前的那份劝进表跟降书虽然是伪造的,而且里面的用词造句也不是自己原本写的那份劝进表跟降书里面的内容,但是不管怎么说,两者之间的意思却是大差不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结合这一点来看,官家为什么会考校自己这个问题,用意自然就显而易见了——官家跟你孔家的老祖宗一样拿金虏当夷狄,你特么身为孔圣后人却给蛮夷写降书和劝进表,你安的什么心?你把你老祖宗放在哪儿了?
然而还不等孔端友站起身来请罪,赵桓却又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这第二个问题么,便是朕有些好厅,衍圣公如何看待以德抱怨这句话?”
孔端友身为孔子后人,如何不知道这个出自《论语·宪问》的成语?虽然平时都说甚么以德报怨,但是孔兴燮却是清楚地知道这句话的完整版本:“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简单来说,就是你对我好,我也该对你好,你要是打了我一巴掌,我就该打你两巴掌顺便再踹你两脚。
只是任由孔端友如何心思电转,却又不得不回答赵桓的问话,当下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答道:“回官家,以德报怨,乃是出自宪问,子曰,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赵桓笑了笑,又接着问道:“那么,以怨报德呢?又当如何?”
到了此时,孔端友早已是冷汗淋漓,虽然还未出二月,天气颇有些寒意,孔端友却是觉得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打湿,粘乎乎的甚是难受。
万不得已之下,孔端友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官家,以怨报德,乃是出自《国语·周语》,以怨报德,不仁。”
赵桓嗯了一声,又接着问道:“好。朕还有一个问题,乃是跟上面的问题相关的,望衍圣公能有所教朕。”
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再结合赵桓问的第一个问题,孔端友只觉整个人如坠冰窟,偏又身上因为刚刚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只感觉黏黏糊糊的分外难受——只怕接下来便是图穷匕现了吧?
虽然,倘若不是怕君前失礼,只怕此时的孔兴燮早已吓得失禁。
赵桓对孔端友身体仍然端坐,双股却是颇有颤意的别扭模样视若未见,又尽饮一杯酒之后却又死死的盯着孔端友问道:“衍圣公,可知两脚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听到两脚羊这三个字,孔端友却是再也没办法保持镇定,整个人连凳子都一起跌倒,双腿间也慢慢的洇湿了一大片,继而又传出一股子尿臊味儿。
孔端友恨极了庄绰那个王八蛋——
你说你好好的当你的官不行?你特么写什么《鸡肋编》?你写书也就算了,你特么怎么就非得挑五胡乱华那段时间的历史写?难道就是为了用大宋的繁荣去对比那段时间的黑暗,好证明当今官家的英明神武?
行,你特么写那段历史也就写了,你特么吹捧当今官家也就吹了,可是你特么为什么要在那段历史里面发明出两脚羊这个词!
“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又通目为‘两脚羊’。”
两脚羊这个词,再结合官家前面问的那两个问题……
然而就在孔端友心里胡乱琢磨的时候,赵桓却哈哈狂笑两声,直接将手里的杯子掷于地下,手指着孔端友道:“来,你来告诉朕,‘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这句话又该做何解释?”
听到赵桓的问题,孔端友也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然而自己现在肚子里油水不足又手无寸铁,官家身边却又有好些个皇城司的鹰犬,而且官家曾御驾亲征,连战连捷,筑京观无数,天下谁人不知当今官家有一身好武艺?纵然自己想放手一搏,只怕除了一死,再无其他下场。
只怕唯有衍圣公的身份能救自己一命了?
念及此处,孔端友当下便颤声回答赵桓的问题:“回官家,先祖之意,乃是称赞管子辅佐了齐桓公,护卫了大周王室。若非管子,只怕当时的大周王朝要遍地腥膻,神州陆沉了。”
赵桓唔了一声,说道:“不错。由此可见,孔圣人乃是对华夷之辨颇为看重,朕没有说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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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乎是一瞬间,孔端友便想出了无数个替自己辩解的借口。
只是略微沉吟了一番后,孔端友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官家所言极是,华夷之辨,此乃大防。”
赵桓嗯了一声,说道:“前唐魏征也曾说过,夷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强必寇盗,弱而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便是我朝苏学士亦曾有言,夷狄不可以中国之治治之也,譬如禽兽然。”
顿了顿,给了孔商友一点儿思考的时间,赵桓冷冷的扫了孔端友一眼,又接着说道:“所以,朕就很好奇——你身为孔圣之后,如何就能拉下脸面,给金虏写什么劝进表?”
“你写那什么劝进表的时候,可曾想过孔夫子说的那句,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
孔端友也顾不得裤裆里面湿漉漉极为难受的感觉了,就连往日里极为在乎的圣人之后的脸面也全然抛之脑后,慌忙轱辘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又老老实实的跪好,这才向着赵桓拜道:“启奏官家,罪臣冤枉!”
不待赵桓发问,孔端友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说了起来:“罪臣让人侵占土地,将土地挂靠在孔家之人的名下,又贿赂了许多地方官员,这些事儿倒是有的,罪臣都认。”
“可是罪臣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投降金虏啊!”
“昔日金虏南下侵我大宋,罪臣确实因为一时糊涂,下令让人收拾家当准备南渡,只是罪臣从来就没想过什么投降金虏的事情啊!”
说完之后,孔端友又伸手指向何蓟,满脸悲愤的说道:“是何指挥使!何指挥使不知道从哪个奸佞小人处听了些许谗言,便以为罪臣是要投降金虏,便不问青红皂白的将罪臣锁拿进京!”
“还有,不知道是哪个奸佞小人给了何指挥使两份模仿罪臣笔迹写成的所谓劝进表和降书,以至于何指挥使受奸人蒙蔽,误以为是罪臣所写,罪臣冤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t\t', '\t')('\t\t\t“还请官家给罪臣一个机会,罪臣必不敢忘,情愿在《大宋皇家报》上登报声明前因后果,使天下人皆知官家体恤仁爱臣下之意,使天下人皆知何指挥使之忠君爱国。”
“望官家明鉴,开恩!”
声泪俱下,涕泪齐流,一个犯了错但是绝对罪不至死的冤屈形象,被孔端友演得活灵活现——为什么本公自称罪臣?因为本公确实犯错了,而且本公也认了。
反正侵占土地,贿赂官员之类的罪名加在一起也罪不至死,如果再加上议贤、议宾等八议的条款,罚酒三杯基本上也就差不多了。或者贬谪,流放甚至于夺爵之类的处罚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勾结金虏这种事儿却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上上个跟金虏勾结在一起的叫郭药师,现在已经凉透了。上一个背叛大宋,跟交趾野猴们勾结在一起的叫徐百祥,现在还跪在忠烈祠的大殿前面。
所以,本公有错,本公认了,但是你不能冤枉本公,说本公勾结蛮夷。
而且孔端友自觉聪明,话里话外都是说何蓟受了奸佞小人的蒙蔽,就连那两份伪造出来的劝进表和降书,也绝口不提什么伪造不伪造的说法,反而说成是不知道什么奸佞小人给何蓟的。
在孔端友的嘴里,事情的性质已经变成了有奸佞小人看自己这个衍圣公不顺眼,想要加害自己。
而带人抓了自己的何蓟,还有真正的幕后主导者官家赵桓,也成了因为受奸人蒙蔽所以才误把自己抓进诏狱,整个事情从头到尾就变成了一桩误会。
如此一来,只要官家不是真正想要对自己痛下杀手,就完全可以借着这个借口把自己给放掉。
至于什么侵占田地,贿赂官府之类的事情,那自然是该罚的罚,该打的打,自己先尽数认下,回头再把所有的土地都还给官府,然后再上一份请罪的题本,甚至还愿意是登报认错,一个幡然悔悟、知错就改、甚至愿意接受天下人批评指责的形象也就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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