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要錢。」日日後續治療的錢不多了,他得安排好一切。
跟個要債的一樣,董爹嘴角抽動,揮了揮手:「不可能,等你回來再說。」
這倆人……女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剛想讓保姆過去給他撐把傘,讓人進來,結果就看見他自己站起來。
做什麼?
還沒等他們想明白,牛犢子一樣的少年突然沖了過來,饒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也忍不住發出短促尖叫,保安亭里的保鏢瞬間衝出來,被女人及時攔住。
然而屏幕那邊的董爹看著他在別墅里又摔又扔地搜刮時徹底暴怒,大聲吼著:「愣著幹什麼!給我狠狠打!把人打出去!」
這下她也攔不住了。
到底是個孩子,再年輕氣盛也只是逃了幾個警棍,眼見小臂粗細的棍子抽在他身上,就算沒有血緣關係也有點兒看不下去,忙和電腦那頭求情:「差不多得了,你把他打壞了怎麼去上學?」
憋著一口氣看向屏幕里蜷在地上挨打,一聲求情不出的骨肉,要不是相隔太遠,他非要衝過去親自給他一頓。
「讓他滾!」
父子倆一個脾氣。
董思陽擦了擦嘴角的淤青,懷裡抱著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奪來的金首飾一瘸一拐往外走,她及時關閉連線,撐著傘走過去。
嗯,這群蠢東西,自家少爺下手這麼狠,也就臨時工乾的出來。
往他懷裡塞了一張卡,扯回自己的首飾,嫌棄開口:「別弄髒我的寶貝。」
他看著手裡的卡,想笑又因為扯痛笑不出,最後瀟灑揚了揚手:「謝了,後媽。」
「……」你大爺的。
保姆跑過來,「夫人沒事吧?」
她撇了撇嘴:「沒事,希望我乾兒子這次真的可以長教訓。」
馬不停蹄回到老小區,左邊的腿跟斷了一樣抽痛,咬著牙大步往上邁,要不是不能飛,他早就想飛上去了。
拍著緊閉的鐵門,大聲吼:「景昭,開門!」
門打開一條縫隙,這次她肯露出一條眼睛,在看清他的模樣時,她嚇了一跳。
「你幹什麼去了……」
「我們先去醫院!」顧不得這麼多了,看著那條煩人的破鏈條恨不得直接扯斷,用著僅剩的耐心和她說,「先做檢查,醫生的事我都處理好了,不管是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兜著。」
眼中露出猶豫,卻因為少年委屈到快哭的神情點頭:「好。」
數了五層口罩戴好,穿上雨披,拿上雨傘。
打開門,剛走兩步整個人就控制不住發軟,還好董思陽穩穩扶住她。
「我背你。」
不容置喙的語氣,她也無力反抗,圈在他背上,撐著傘,上下眼皮打架,腦袋昏昏沉沉,不斷引誘她快快入睡。
撐著傘,雨水打在傘上,連著她的手腕都有震感,強撐睜眼,才發現他沒騎摩托來,也是,這麼大的雨,摩托都要淋壞了。
側目,靠的這麼近,他身上的傷更加明顯,嘶啞開口:「說說怎麼回事?」
少年雙眸明亮,眼角那一處血暈嚇人,吸吸鼻子咧咧一笑:「打架了唄。」
「因為什麼?」
「天氣不好。」
她笑:「說什麼呢。」
眼眶熱熱的,輕聲:「因為我,是不是?」
「少自作多情。」
他每一步走的都很穩,白色運動鞋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要是有燈光照過來,就能看到他花花綠綠的臉和扯得亂七八糟走形的衣服。
董思陽挨過不少打,多這一頓不多,少這一頓不少,他甚至受過更嚴重的罪,當初送到戒.毒所時,每天難受的想死,想著想著也就這麼過來了,出了那裡,他抬頭看看立於頭頂的太陽,門外站著好多人,大多說著祝福的話,什麼「你以後的人生一片光明」「你重生了」之類的。
然後他看了看四周,笑笑,那時他就明白,就算站在陽光底下,他還是一個爛人。
叉著後腦勺混不吝地離開,繼續他稀巴爛的人生。
所以他有時在想,是死是活對他來說不重要,畢竟沒人在乎。
可現在不行,至少現在,她需要,他在乎。
一瘸一拐地走在雨天,她大概這輩子也不會忘記,生命里會有這麼一個人,為了她被打的這麼慘,把她從等死的小屋裡硬生生拉出來——
只為了她能活著。
「董思陽……」她聲音泛著抖,努了努鼻子,雨傘歪歪斜斜撐不穩,「你疼不疼啊……」
身下的人一顫一顫像只落湯雞,骨節頂的她生疼,可她卻在想:還好,她能活著感受到。
陰影落在頭頂,不是雨傘。
兩個人齊齊抬頭,黑傘下,倨傲的面孔半掀著眼皮,雨水滴落,映射出冷漠的神情,黑色高領毛衣襯得男人更加不近生人,站在燈光下漠然看著二人。
「哥。」還是董思陽先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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