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聿出院回家那天,她正在家裡學著網上的視頻做雪花酥,剛做出來一盤,門恰好開了。
僵僵轉身,除了瘦了一些,他似乎沒什麼大礙。
兩個人站在原地,一時寂靜。
瞌了下眼,看了看她身後的東西,他率先打破這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我能嘗一個嗎?」
聲音啞的不像話,還帶著一點兒鼻音,說完又垂下眼,很快跟了一句:「不能也沒關係。」
他往屋裡走,經過廚房時她才往旁邊挪了挪,開口:「可以吃。」
腳步頓住,轉頭,她沒有別的表示,繼續看手機去研究第二鍋抹茶味的雪花酥。
空氣中都是甜甜的味道,還有她的味道。
拿了一塊,特地走到一個小邊角給她騰出寬敞的位置,咬了一口,豐富的口感在嘴巴里爆開,餅乾和各種堅果果乾與棉花糖混在一起,甜滋滋沾在舌尖。
他從來不吃甜食,更不喜歡吃這種東西,糖分會讓人變得不理智,分泌過多的多巴胺,消耗精力。
站在不粘鍋前,手指在手機屏幕上戳一下,手裡的動作動一下,然後再戳一下,跟著上面的教程一步步來,因為很認真,眉頭一直皺著,拿著鍋鏟來來回回攪拌。
她拿東西時總是有一個習慣,小拇指微微翹起來一點兒,他總覺得這樣拿不穩東西。
當初她剛到辦公室時,有一個送來的八環金銅小象墩,說輕不輕說重不重,他讓她抱過來,結果不知道怎麼回事,幾步路的距離她還是把東西摔了,給八環象摔成了六環。
雖說不是什麼太貴重的東西,但他做事一向容不了沙子,當即指出她只要用力拿什麼或者握什麼都要翹起的小拇指。
「又不是宮裡的娘娘,裝什麼。」
女孩子臉皮薄,被他人身攻擊了一番臉紅耳燙,眼裡頓生霧氣,梗著脖子說:「不管多少錢我都賠!」
「二十萬。」
她不說話了。
他冷笑,少說了一個零都能給她嚇成這樣。
還是金秘書進門以「六六大順」這種毫無說服力的方式緩和開緊張的氣氛。
只是第二天他手機里真的被轉入二十萬。
歲聿眼也沒眨,指尖在手機上隨便點了兩下,備註:這個月生活費。
硬是多給了五十萬。
最後盛出來放進托盤,景昭又要做完一盤。
轉頭想問他嘗著怎麼樣,卻怔住。
他低頭,很小口地吃著手裡的雪花酥,在這個角度能清晰看見紅透的鼻尖和一顆顆圓滾滾的珠子落在地上。
微微詫異:「……很難吃嗎?」
咽下最後一口,他說:「好好吃。」
是因為好吃才落淚的嗎。
和剛回烏魯時,她煮了第一碗粥給巴特時反應一樣,巴特摟著她誇了一晚上的好吃,衣服都哭透了半截。
輕輕舒了一口氣,她單獨拿出一碗放在旁邊:「好吃就多吃點。」
剩下的還要打包發回烏魯市,說出來旅遊,總要演的真一點兒才好。
他沒提,她也不問,那天的事就像是在兩個人腦中一起翻過去了一樣,誰也不主動開啟。
看她一個個打包雪花酥,他站在牆角低聲:「我明天去倫敦出差。」
手頓了一下,不由感嘆他高強度的工作行程,難怪賺這麼多錢,剛從ICU出來就要出國去工作。
不知道他為什麼和她說,景昭只是順著點點頭。
見他還是不動,她才停下手裡的動作,轉頭看向他:「有事嗎?」
盯著她,輕啟:「我想帶上你。」
說這句話之前他其實想了很多種勸說的方式和理由,甚至琢磨了很久的語氣,連誘惑的禮物和條件都羅列了一大堆,但對上她的眼睛,他也只能幹巴巴說出心愿。
沒有想像中抗拒的語言和反應,她只是沉默了幾秒,然後轉身繼續包裝,淡聲:「隨你。」
好說話的有些出乎意料,連自己的情緒都沒反應過來。
只是接下來的話又讓他重新墜入冰窖。
「只要你開心就好。」
指節一點點蜷縮,手心刺痛:「不是的……」
他不是那個意思。
「歲聿。」她垂眼,聲音冷得不像話,「你想做什麼就做吧,想讓我幹什麼都可以,只是別在用那種方式。」
那些字眼分外尖銳,如同扎進血肉中看不見的木刺,折磨到生疼卻無法拔出。
「景昭,我沒有…想威脅你,你也可以不想,我剛剛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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