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才收到的消息是今兒一早,只不過好像過程不太順利,被國公府的管家請出去了」請字曹公公說的尤為用力。
聞言皇帝眸底閃過一道晦暗莫測的光亮,但緊抿的唇角卻微微鬆了鬆了,打開了奏摺。
見此柳公公心底鬆了一松。
「豈有此理」面上雖被氣的通紅,但眼中卻沒有多少怒氣,皇帝狠狠的將奏章拍在了龍案上。
「一個帶著孩子的婦人竟然還敢嫌棄皇兄,簡直……簡直……豈有此理。」
「皇上息怒……」柳公公旋即跪下,「想必是事出突然,錢長老夫婦一時想岔了,壽王殿下身份貴重,一時間不敢攀附也是有情可原的。」
「雖如此可那是朕的皇兄,如此直接拒絕讓皇兄情何以堪,那是朕一母同胞的二哥,皇兄這些年過的太苦了,父皇母后也一直為皇兄的親事操心,好不容易算皇兄的官配,又是極旺皇兄的八字,不論如何朕都得替皇兄辦到。」
想到皇兄為他所做這一刻皇帝倒是有了幾分真心。
柳公公將頭顱垂下,此刻可不敢隨意開口了,聖心難測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踩到某個雷點,遭殃的還是他們這些奴才。
「傳令下去,不管是用任何辦法,一定要讓錢長老答應與壽王府的親事。」
「是」柳公公應聲。
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宗師,還有壽王,他這種小人物哪一個都得罪不了,老實的做個傳話筒得了。
……
一早壽王府的地牢被打開,慕白身後跟著拿托盤抬木桶的侍衛走了進去,停在地牢最深處。
「你們來了」枯草堆中背對著地牢門的單薄背影緩緩的轉過了身子,神色平靜的看著地牢外的一眾人。
「他呢?」沒有看到想見的身影曾景毅無波的眼中盪起了一絲漣漪。
「你不配提我們家爺」慕白冷冷道。
聞言曾景毅突然低聲笑起來,點頭。
確實他是不配。
或許是人之將死,昨日堆在心裡的牛角尖不知怎麼的突然間就通了,腦中浮現的都是那
些年來他們師兄弟相處的畫面,一幀一幀無比的清晰。
那時的他挺喜歡這個師弟的,出手大氣人又長得好,雖然有些霸道但對他這個師兄還是很尊重的,明明他更年長一些實際上有事情還是師弟護著他多一些。
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呢,應該是自他得知師弟真實身份的那一刻起,那種身份上的落差讓他心裡莫名的酸澀還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師弟的家世好他一直都是知道的,教養,衣著還有各方面都一目了然,更何況身旁還跟著專門伺候的小廝,只是從來不知道會是如此之好,好的他只有仰望的份兒,與他有著雲泥之別。
而他只是無父無母無依無靠的流浪兒,更是在快要凍死餓死前將弟弟送給他早就看好了家中沒有孩子的一戶人家。
風評很好,是一家善良的人,即便是對他們這樣髒兮兮的小乞丐也從不面帶嫌棄,不會打罵,甚至還心軟的給了他和弟弟一人半塊黑麵餅餅,也正因為這半塊餅才讓他下定決心將弟弟送給了這戶人家。
跟著這戶人家還能有活路,可跟著他很難能夠長大,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夜裡,幾乎每夜都有凍死的乞丐。
成人活著且都很難,更何況他一個七八歲的孩子還帶上一個四五歲的弟弟。
被驅趕,遭受嫌棄,還要受其他乞丐的欺負。
他是弟弟送走後一月被師傅撿到的。
記得那日很冷,冷到骨子裡的那種,他只能盡力的將自己縮在破廟的枯草堆里,沒有食物沒有保暖的衣物,只有一堆隨時可能熄滅的火堆,而他是望著廟外鵝毛般的大雪失去意識的。
再醒來後就已經被師傅救了,還看了大夫,被洗乾淨帶到了師傅租住的小院裡。
師傅說他根骨不錯,問他願不願意跟著他,當時他毫不猶豫的點頭,唯一的想法就是想活著,不想再挨餓受凍。
後來向師傅坦白他有個弟弟被他送走的事,求師傅一同收留,師傅答應了。
可後來他遲疑了,只因為那家人對弟弟真的是很好,非常好,自己都穿著破舊的衣裳卻捨得給弟弟做了新衣裳,而讓他放棄的最後原因是弟弟喊著爹娘時那臉上開心的笑容,這個笑容他很久沒有見到了。
後來還是師傅點醒了他。
「你何不親自去問問你弟弟的意見?」
過後,他去見了弟弟,弟弟的記性很好一眼就認出了他,兩兄弟嚎啕大哭,只不過當提出想不想跟他走時弟弟遲疑了,眼中有著明顯的不舍,到了這個時候他就知道該如何做了。
他沒有帶走弟弟,而是將師傅給他的一錠銀子塞到了弟弟的手裡,他們兄弟自此分開,而他跟著師傅走了。
自此後他將師傅當成了唯一的親人,只是在他十三歲時師傅又收了一個徒弟,而他也不是唯一了。
後來他知道了師弟的身世,也開始接觸一些他從未接觸過的區域,從那時才知道什麼叫做權利,平日高高在上的達官顯貴們當看到他們拿出來代表著權力的令牌時表現出來的各種人性給他打開了新世界,也在他心裡種下了一顆種子,一顆叫做向上爬想要擁有權利的種子,最終為了權利而變得扭曲,就無法再回頭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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