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虛地把腳縮回來,「也不是很疼。」
余醉瞥他一眼,帶著他繼續往樓下走。
後半夜海上開始起風,大船晃動得像只搖籃。
月光從兩側的玻璃舷窗透進來,灑在通往「海底豬宮」的那條長長的走廊上。
燈光很暗,打在人身上投下兩道影子,一前一後,一高一矮。
余醉在後面慢悠悠走,陳樂酩在前面樂顛顛跑,時不時犯壞踩他的影子一下,踩完扭過頭來偷偷瞄他,確認他有沒有發現。
和小時候相差無二的相處模式。
只不過幼時弟弟要更嬌氣一些,這麼短的路走到一半就開始喊著腰酸腿疼,扒在他身上要抱。
「要不要看日出?」
陳樂酩想起剛才偷聽到的小情侶的對話,站在原地等他。
余醉幾步跟上,兩人並排走。
手臂晃動間總是撞到一起,麻麻的,很有意思。
「你起得來?」余醉問他。
陳樂酩一聽就垮起臉:「夠嗆。」
隨著和自己相處的時日漸長,陳樂酩也逐漸掌握了《陳樂酩使用手冊》。
雖然這樣說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確實發現自己是個能吃能睡沒啥心眼的男的。
一頓最少三碗飯就不說了,還在長身體嘛。
每天睡眠時間也不能少於10個小時,8小時都算熬夜。
再加上前陣子通宵複習,總睡不飽,現在讓他三點睡四點起,跟要他命也沒兩樣。
但是在日出下接吻,想想就好浪漫,他也想要。
想要就要得到。
「我會多定幾個鬧鐘的!大不了我不睡了,坐到四點!」
余醉聞言只想笑:「我起不來。」
「沒事,我去叫你嘛。」
順便還能表現一番!在追求對象面前樹立一個堅韌自律的形象,想想都覺得驕傲。
帶著這樣的美好幻想,他高昂著下巴和余醉揮手道別,走進余醉給他安排的房間。
然後前腳進臥室,後腳就暈在了床上。
真的是暈,直愣愣地暈,腿剛沾到床邊就一頭栽了下去。
由於入睡速度太快,導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一小時後,余醉從隔壁房間沖完澡出來,就看到弟弟四仰八叉地裹著被子,鞋子都沒脫,伴著悠揚的海浪睡得鼾聲如雷。
他有點鼻炎,白天吹了風晚上睡覺就會打呼。
吃晚飯時余醉特意哄著他喝了一碗薑湯,但並沒起效。
再可愛的人打起呼來也像個威猛大漢,不知道的以為誰把拖拉機開床上來了。
余醉輕手輕腳走進去,拉開床邊的遮光簾,見天邊太陽還沒冒頭,就沒著急叫弟弟起床。
他在床邊坐下,看弟弟睡覺。
拿出手機錄他打呼的聲音,想著下次失眠時當ASMR.
凌晨四五點這個時間段最安靜,周遭一切都靜悄悄。
余醉坐得筆直端正,眼帘半垂,目光灼灼地釘在弟弟臉上。
看他打呼,看他夢囈,看他時不時皺起又舒展的眉毛,看他睡得紅撲撲的臉頰,那意味著弟弟的胸腔里有一顆仍然鮮活跳動的心臟。
他很喜歡看弟弟睡覺,能這樣什麼都不干地看上一整晚。
實際上他也真這麼幹過。
自從那個失而復得的大雪夜之後,他再沒睡過一個整覺,一閉上眼就看到弟弟被飛機殘骸切割成一灘碎塊在海面上飄。
於是打開家裡的監控看弟弟睡覺就成了他失眠時的保留節目。
有時還會直接回家坐在弟弟床邊近距離看。
所以陳樂酩第一次給「哥哥」錄視頻時哭訴的那些委屈他都知道。
每次做噩夢都是他哄的,每次出汗都是他擦的,每次哭著喊哥哥都是他輕聲應的。
除了剛把人搶救回來的那一個月之外,他一步都沒離開過陳樂酩身邊,不敢,也不捨得。
灰藍色的舷窗透進來一條裂光。
太陽快升起了。
余醉伸手撫開弟弟臉上的碎發。
陳樂酩被頭髮搔得有些癢,皺著鼻子嘟囔兩聲,突然抓住他的手,壓在臉下枕著。
「哥……我不想起床……」
余醉一僵,指尖輕微地顫動兩下:「你說什麼?」
睡在掌心的人不作聲,蹭蹭他的手,呼哈呼哈睡得更香。
應該是在做夢。
陳樂酩很少做夢,他從小到大做夢的次數余醉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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