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朋友,我認識嗎?」
余醉扭頭看陳樂酩:「打個招呼?」
陳樂酩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是……你弟弟?」
余醉沒有回答,只是把手機拿過來。
「不了!」陳樂酩觸電似的猛地退開,把臉別向窗外。
電話「咚」一聲掛斷。
與此同時,剛離開不久的玻璃別墅里。
裴溪洄摘下脖子上的變聲器。
「太過分了。」他於心不忍,「樂樂都這麼可憐了,為什麼還要騙他,他一個人在外面孤苦無依,唯一的哥哥還不跟他相認。」
靳寒手裡攥著張字條。
「可能恢復記憶對他來說比蒙在鼓裡更殘忍。」
紙條是余醉走時塞給他的,寫的是他們跑船的黑話:五分鐘後,我弟弟會打電話給我。
裴溪洄揚起腦袋:「那天晚上!樂樂自殺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也不清楚。」靳寒把紙條燒毀,丟進菸灰缸。
「我當時正在開會,接到余醉的電話,讓我幫他聯繫楓島海事局局長,去金江灣打撈一架墜落的飛機。我問他飛機上的人是誰,他說是他弟弟。」
「本來是必死無疑的。」靳寒說。
「飛機從那麼高的海拔俯衝下來,碰到海面的一瞬間就會解體,但連陳樂酩自己都不知道,余醉在他屁股底下安了個緊急彈射座椅。」
「二哥一早就猜到他會自殺?」
「不,他如果早就猜到那陳樂酩連家都出不了,他只是習慣這麼做。」
余醉以前送過陳樂酩一把白朗寧手槍,結果子彈炸膛傷了他的手,從那之後余醉不管送他什麼都會加一層保險,以防萬一。
靳寒繼續道:「晚上九點左右,他把陳樂酩從海里接回來送進醫院,當時我和霍深都在,搶救了三個多小時,人沒事了,他家的保姆打電話來,說在餐桌上發現一封信。」
霍深就是他們倆那個神秘大哥。
「樂樂給二哥寫的?」
「對,他給他哥留的遺書。」
裴溪洄長長地嘆了口氣。
血脈親緣真是奇妙,羈絆越深的人越擅長相殘。
「余醉回去了,看了,之後就消失了,半個月後我們在一家心理治療中心見到他。」
靳寒喉頭哽了一下。
「他坐在輪椅上,站不起來,說不了話,嘴裡戴著個奇怪的儀器,保鏢告訴我們,他看完那封遺書後拿刀割了自己的舌頭。」
如果不是在場人多攔住了,只割不到一半,他這輩子就再也別想流利地講話了。
「天啊……那封遺書里到底寫了什麼?」
「沒人知道,除了他,連陳樂酩自己都不知道了。」
菸灰缸中最後幾點猩紅火光一閃,紙條的灰燼變成余醉手中垂落的菸灰。
陳樂酩還是背對著他,肩膀抽動著強忍哭腔。
余醉拍拍他的後背:「被審問的是我,你哭什麼呢?」
「我沒哭,我肩膀酸,抖一抖……」
余醉握住他的後頸,強行把人扳回來。
一看,兩隻眼睛紅得像兩顆海棠果。
余醉覺得自己罪大惡極。
明明那麼厭惡謊言,卻一而再再三地對弟弟說謊。
明明知道他有多需要哥哥,卻站在他面前都不和他相認。
「我剛才有點凶,害怕了嗎?」
陳樂酩「唔」一聲,抽抽著鼻子撲進他懷裡。
余醉順勢摟住他的腰往自己這邊一抱,把座椅放下,讓弟弟趴得更舒服。
「難受就哭,開心就笑,嬰兒都會的事情還要我教你嗎?眼淚憋在心裡會生病的。」
第一次想哭忍住了,第二次想哭就繼續忍,一而再,再而三,眼淚越積越多,就會變成溺亡者周身的海水,把人逼上絕路。
陳樂酩張開嘴巴哭得特別響。
余醉無奈搖頭,抱著他輕輕搖晃。
夜色昏暗,四下無人,銀灰色大G里傳出抽噎的哭聲,車身還晃動不停。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幹嘛呢。
下一秒哭聲戛然而止,一個汽車裡卻傳出猶如大象打鳴般的巨響——是陳樂酩在擤鼻涕。
這下也不說在Crush面前要注意形象了。
注意衛生都很難。
鼻涕擤完沒擦乾淨,一小點亮晶晶的掛在人中,余醉抽出張紙幫他抹了。
陳樂酩後知後覺地撿起羞恥心:「不好意思啊,把你手弄髒了。」
「不用不好意思。」余醉把手往他面前一伸,「給我舔了。」
「咦~你好噁心。」
「你不噁心,你把鼻涕吃嘴裡。」
「我什麼時候吃嘴裡了!」
余醉心道長到十幾歲還在吃呢,但這話不能說。
「現在能告訴我了嗎?為什麼突然要看我弟弟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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