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樂酩最近搬家了。
為了隨時隨地給余醉頒發獎勵,他從家搬到酒吧,和余醉一起住在休息室里。
跳過告白,直接同居。
很純情的那種同居。
兩人睡在一張床上,中間放個長條被子,主要起到一個裝飾的作用。
不管睡前姿勢有多規矩,睡熟後,陳樂酩都會翻山越嶺地把自己扣到余醉身上。
當然,搬過來也不就為談情說愛。
作為一個好好學習前途無亮的哲學系大學生,陳樂酩在余醉的酒吧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酬勞相當豐厚,任務也相當艱巨。
秦文每天調酒時都會砍很多冰,每次砍冰都會飛出來很多冰屑。
陳樂酩的工作就是拿個小碗把這些冰屑收集起來,然後淋上糖漿,撒上水果,一邊吃去。
為此,余醉每天會支付他兩千塊的薪水。
陳樂酩一開始還覺得良心不安,反省自己這樣算不算不勞而獲。
當然反省的時候很少。
因為余醉教導他:不勞而獲是人的美好品格。
陳樂酩覺得他說得很對,於是安安心心地賴在吧檯當招財貓。
今天吧檯來了個很奇怪的客人。
五十歲左右的成年男性,穿著件洗到發白的棉麻襯衫,戴著副比瓶底還厚的近視眼鏡,笑起來文質彬彬,但眉心中間卻有一道又深又黑的懸針紋。
他上來不找調酒師,卻找陳樂酩:「你好,麻煩幫我調一杯酩酊不醒。」
陳樂酩討厭他看自己的眼神:「我不會調酒。」
「是嗎。」男人摘下眼鏡,抬起右手,摳進自己的左邊眼眶,從裡面挖出一顆仿真眼球。
陳樂酩看到他原本左眼的位置,剩下一個灰褐色的、向內凹陷的、布滿褶皺的圓坑。
「害怕嗎?」
「很噁心。」陳樂酩沒來由地厭惡這個人。
男人不在意地笑笑:「別看我這樣,二十年前我也是個一表人才的醫生呢,你想知道我這隻眼睛是怎麼沒的嗎?」
「不想。」
「沒關係,你會知道的!」男人突然暴起沖向吧檯,一把揪住陳樂酩的衣領把他扯出來。
震耳欲聾的音響在一聲尖銳的嗡鳴之後驟然消音。
他一手勒著陳樂酩的脖子,一手拿刀抵著陳樂酩的眼球,朝樓上大喊。
「余醉!3037!你還喜歡吃雞蛋嗎?」
作者有話說
有研究表明:貓咪是配得感很高的動物。
比起其他動物喜歡靠自己打獵獲得食物,貓咪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人類的服務和照顧。
樂樂的終極人生信條——不勞而獲坐享其成往那一趴被抬上人生巔峰!
ps:大噶不要怕!雖然時候到了但俺小林保證後面不會很虐,酸酸甜甜養貓文來的。
第39章 好孩子,不哭了
3037,余醉小時候在黑診所被抽血的編號,也是他第二個名字。
在此之前,黑醫和王長亮都叫他值錢貨。
「值錢貨,你爸又帶你來抽血啦。」
「值錢貨,想不想多吃一個雞蛋啊?多抽一管血就多給你一個蛋好不好?」
「值錢貨,你沒有名字嗎?也不能一直叫值錢貨吧。」
當時余醉六歲,站在診所樓道里那排橙色的塑料椅子前,冬天,零下,他全身上下只罩著兩件大人穿的滿是汗漬的白背心。
那背心又肥又長,穿在他身上像拖地長裙,胸前還有幾個窟窿眼,隱隱露出他嶙峋的肋骨。
他身上很髒,很臭,有股下水道的味道,皸裂的小手,每個指甲縫裡都有黑泥,手心裡躺著半個白白淨淨的雞蛋,送到嘴邊小口小口地吃。
他問黑醫:「名字是啥?」
黑醫給他看手裡的登記表,告訴他,姓名欄一格畫著個雞蛋的就是他。
余醉不懂,一心一意吃著手心的蛋,伸出舌頭舔著吃,像小狗舔泔水。
半個雞蛋吃完,剩下半個放到口袋裡藏著。
他抬起頭,眨動著那雙比湖水還要澄澈但已經沒有半分神采的眼睛,問黑醫:「你有名字嗎?」
黑醫說當然有,每個人都有。
「我叫李善仁,你爸叫王長亮,我給你取個名字吧。」他柔和地笑著,手指在虛空中點點,「你一管血可以賣3000塊,你是我第37個病人,就叫你3037吧。」
他捏捏余醉皮包骨的臉頰:「3037,喜歡嗎?」
余醉很用力地點點頭,眼睛裡迸發出微弱的光,心想,我有名字了。
他還是不知道名字代表什麼,但黑醫告訴他,那是每個人都有的東西,他也有了,是不是表示他也會被當成一個人來對待。
他高興地把藏起來的半個雞蛋送給黑醫,伸出小手,拍拍自己,一字一句念:「3037」,又拍拍他,一字一句念:「李善仁。」
然後他將臉貼在黑醫的衣袖上,輕而又輕地蹭了蹭,那麼孺慕那麼感激:「李善仁,謝謝你。」
「3037,出來啊,你小時候還說謝謝我呢,出來見見你的李醫生!」李善仁勒著陳樂酩的脖子,手中匕首割破他眼下的皮膚,滲出一道泊泊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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