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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他不知死活地下藥,哥哥卻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

看著自己捧在手心裡精心呵護的孩子被自己折磨成這副模樣,他還有什麼不能妥協的?

只不過陳樂酩那時候不明白,還以為是兩情相悅。

他說想談戀愛。

哥哥說好。

他說想結婚。

哥哥也說好。

於是他們像世界上所有正常的情侶那樣擁有了長達三個月的甜蜜戀愛,並約定在春天訂婚。

但這次春天依舊沒有到來。

訂婚典禮的所有事宜都被哥哥一手包攬了過去,陳樂酩只負責在太平公館種上自己喜歡的花。

那份體檢報告就藏在他剛買回來的花種里。

不知道被誰放進來的,他也不想再知道。

那天發生的所有事,他和哥哥的決裂和對峙,直到現在陳樂酩都沒有勇氣再回憶。

夢境在此刻變成了靜音的。

他看到自己變成個流淚滿面又猙獰可怖的怪物,歇斯底里地和哥哥爭辯,掀翻的茶杯濺在手上劃出很多口子,而哥哥卻像置身事外般冷漠又疲憊地坐在那裡,良久,說了一句話。

陳樂酩聽不到它,但心臟還殘損著那時的痛。

痛到想吐,痛不欲生。

痛到他覺得自己被凌遲處死、被抽筋挖骨拔光指甲也不會有這麼痛。

風鈴草的種子還沒入土就枯萎了。

陳樂酩一個人開著貓咪號去了很多地方。

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想,沒有哥哥的日子該怎麼過。

最後發現沒有答案。

他記得很清楚,那天是12月的第一個周末。

他從飛機上下來,很冷,也很餓。

當時暮色四合,天上下著鵝毛大雪,雪花一簇簇暴烈地砸在身上,仿佛要把所有愛恨都掩埋得死無對證。

鬼使神差地,他跑到了哥哥那裡。

不是要再一次恬不知恥地求愛,只是想聽他再叫自己一聲kitty。

只是到最後也沒求到。

記憶在這裡斷掉,他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夢境坍塌成一片廢墟。

弟弟消失了,哥哥一個人踏上那條路。

一開始是三個人,後來變成兩個人,最後只剩哥哥自己。

他痛苦掙扎二十年,最後還是只剩他自己。

但這次能看到路的盡頭。

盡頭是爺爺的墳墓。

哥哥寂靜無聲地走著,長到大樹那麼粗的風箏線從中間被斬斷,拖在他背後。

鮮血從斷掉的風箏線里流出來,像河水一樣涌到地上。

陳樂酩衝過去想把線堵住,想把血灌回自己身體裡,但那些血從他的胸口穿了過去。

「別走了!別走了!求求你……」

他瘋了似的衝過去抱住哥哥,拖住哥哥的腿,扯著嗓子撕心裂肺地哀求哥哥不要去,紙片一樣的身體快要被淚水浸碎都無濟於事。

線里流出的血越來越多,哥哥的身體越來越小,年齡一歲一歲地倒退,最後變成十四歲的模樣。

十四歲的余醉走到爺爺墓前,用手在旁邊給自己挖了個小坑。

血快流干時他躺進坑裡,從口袋裡拿出那隻木頭小豬,把斷掉的風箏線牢牢地綁在小豬上,然後像個安睡的孩子般闔上了眼。

陳樂酩沒有阻攔,也阻攔不了。

他低頭在哥哥眉心印了個長長的吻,抱著他一起躺進坑裡。

兩個長途跋涉的孩子睡了漫長又溫暖的一覺。

醒來時還是這樣的姿勢。

陳樂酩睜開眼睛,看到余醉躺在自己對面。

他身上的血跡已經清理乾淨,只束縛器還罩在臉上,那雙靜謐又溫柔的灰綠色瞳孔就那樣安安靜靜地凝望著自己,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

「捨得醒了?」

「……嗯。」陳樂酩好半天才吐出一個字。

「睡個覺一直哭,怎麼叫都不醒,做噩夢了?」

「沒有,是好夢。」他把臉埋進哥哥頸窩裡,落下一層細細密密的吻和淚,「夢到我們一輩子都在一起。」

作者有話說

這章建議結合9-12章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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