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面被泡得脹出老高,但裡面的蝦和貝是真鮮。
他一邊哭一邊覺得太好吃了,腫成核桃的兩隻眼不斷有淚吧嗒吧嗒流進面里,瞧著滑稽又可憐。
吃飽後打了個嗝,他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皺巴巴的衛生紙捏住鼻子,氣勢如虹地狠狠擤了一下。
余醉正趴在方向盤上心疼呢,突然聽到車外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響鼻。
汪陽猛地從瞌睡中驚醒,迷瞪著眼左看右看,「我操哪打雷了?!」
余醉瞥了自己的倒霉弟弟一眼:「……」
陳樂酩沒有回家。
家裡沒哥哥,他直接叫了個滴滴回酒吧。
余醉看他平安上車才抄近路往回趕,和他前後腳到。
陳樂酩進門時他剛換下沾著海腥味的衣服,站在吧檯前煮橘子姜酒。
空氣中滿是橘子皮的清香,熱辣的姜味瞬間讓堵塞的鼻子通暢,紅酒在鍋里咕嘟咕嘟冒著小泡,哥哥穿著家居服單手撐在吧檯邊,用勺子舀起一點酒送到嘴邊嘗。
很平常的畫面,卻讓陳樂酩求了整整兩年。
其實求來求去求的是什麼呢?
不過是像現在這樣,和哥哥平平淡淡的過日子。
一起上班下班,買菜做飯,雪天抱在一起睡覺,夏天分吃一碗刨冰,在他傷心難過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時有一個等著他的暖烘烘的擁抱。
「你還要在那看多久?」
余醉放下勺子,在鍋里磕出哐啷一聲。
陳樂酩的心被震得麻麻的,很想問哥哥是不是在等我回家。
支吾半天也沒說出口,他脫下潮濕的外套,低頭甩甩腦袋,抖掉髮絲上的融雪。
余醉透過手邊的不鏽鋼水壺,看著貓咪勤勤懇懇地抖毛。
和小時候一模一樣的流程:
進門、脫外套、抖毛,然後321——跑!
小小的陳樂酩在邁開腿的瞬間變成大人模樣,仰著臉蛋跑到哥哥身後,余醉頭都沒回,卻能在他跳上來的同時雙手向後兜住他的屁股。
「啊!」陳樂酩坐在哥哥手上,趴在哥哥背上,沖得太猛還差點往前翻過去,頭離紅酒鍋就差那麼幾厘米,嚇得驚呼一聲,「天吶我差點掉進鍋里!」
「那今晚就加道菜。」
「哼哼,你才捨不得。」
「我有什麼捨不得?幾點了還不回家,去哪野了?」
「和小年一起滑雪去了。」
「冷嗎?」
「你試試。」陳樂酩把兩隻手一左一右扣在哥哥眼睛上,像兩隻小碗,「涼嗎?」
「火熱。」
「哈哈我戴的可厚可厚的手套!」
陳樂酩沒有體寒的毛病,從小就被哥哥養得很好,氣血足又能吃能睡,不管什麼時候身上都熱乎乎的像個小火爐,冬天暖手夏天燙人。
他摸夠哥哥的眼睛,把手放開,指尖不安分地在哥哥睫毛上彈兩下,聽到哥哥發出一聲威脅的冷哼才慫兮兮地老實下來,改為揉哥哥的耳垂。
姜酒快煮好了,咕嘟咕嘟的小泡們一個個排著隊破開。
余醉舀起一勺吹涼了餵給他。
陳樂酩大口喝下去:「哇!」
「好喝嗎?」余醉問。
「不好喝。」
余醉在後面給了他一巴掌。
驅寒的,本來就不怎麼好喝。
陳樂酩被揍了屁股還在那嘻嘻笑,一個勁兒拿自己的臉蛋蹭哥哥的臉。
余醉給他盛了特別大一碗,他二話不說仰頭就給悶了,把碗還回去時發現哥哥在看自己的眼睛。
陳樂酩把臉往他肩上一趴,藏起來不給看。
「怎麼弄的?」余醉明知故問。
陳樂酩搜腸刮肚地編了半天:「嗯……滑雪的時候不小心撞樹上了。」
真是個好孩子,一點謊都不會撒啊。
余醉誇他:「牛逼。」
「你怎麼又說髒話!」
「這也算髒話啊。」余醉點點頭,「行,有本事以後別磨著我說。」
陳樂酩不知想到什麼,臉有點紅了。
從他身上跳下來,自己去酒櫃裡挑了瓶好喝的小果酒。
葡萄味的,瓶口堵著顆圓玻璃球,喝的時候得先使巧勁兒把球按下去。
陳樂酩不會按這個,每次都是費老勁也按不下去最後生一肚子氣,於是習慣性地想拿給哥哥。
他這邊手還沒伸出去,余醉那邊已經把手伸過來了,都沒用他往這邊拿,修長的指尖在瓶口輕輕一撥,就聽「鐺」一聲脆響,玻璃球帶著一串氣泡頭也不回地沉入瓶底。
那一瞬間的感覺,就好像他們從沒分開過。
陳樂酩的胸腔里灌進一大口氣泡果酒。
「有度數,別喝太多。」
余醉看他一口氣喝掉大半瓶,不准他再喝了。
剛吐成那樣還夾了點血絲。
陳樂酩沒夠,「我還想再喝一瓶桃子的。」
余醉:「你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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