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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空無一人,暴雪如注。

車一路開到小河灣。

河水中停著一艘古樸的中式畫舫,上下兩層,紅燈籠搖晃,白雪落在畫舫屋檐的脊獸上,讓人恍惚間以為穿到了過去。

霍深讓車作出三長三短的鳴笛。

畫舫朝他這邊緩緩靠岸。

霍深打著傘登上畫舫,兩邊數十名黑衣保鏢朝他躬身行禮,他走上二樓,在亭子前收起傘。

亭子裡的保鏢魚貫而出,就剩一個人坐在亭子裡背身看雪。

青皮寸頭,鬢邊剔著「Y」字形符號,從毛衣後領口裡露出一小條淡青色的刺青。

霍深叫了聲小爹。

男人懶嗒嗒地「昂」一聲,扭過頭來,雙肘向後撐著亭欄,兩條長腿隨意交疊,斜睨著眼,嘴角掛著的笑陰陰邪邪。

「事都辦完了?」

霍深點點頭,走進去,看到他小爹手裡豎著根魚竿,沒往外甩,只讓魚線垂下來,尾端的魚鉤去了,綁著根燃到一半的細長香菸。

他手一按,魚線就帶著香菸盪到眼前,他湊上去吸一口,再像海豚吐泡泡似的吐出一個個煙圈。

霍深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能別這麼裝逼嗎,一會兒再燒手。」

「你看我能不能燒。」游弋把魚線往空中一甩一盪,再回來時煙就被雪熄滅了。

霍深幫他解下來扔菸灰缸里,「我乾爹呢?」

「在家看孩子呢。」

霍深手上一頓,「哪來的孩子,你倆誰生的?」

「狗生的。」

游弋拿出手機擱桌上,屏保是張小狗照片。

瞧著剛出生沒多久,眼睛都沒睜開呢,跟只小耗子似的躺在毛巾里,身上的毛毛是黑白花的還有些雜亂,不是那種一條一條的有規則的黑白花紋,而是這一塊黑那一塊白的感覺。

霍深覺得這狗又好看又難看。

「怎麼長得亂七八糟的?」

「邊牧和薩摩耶的串。」游弋說。

那就合理了。

霍深又問:「怎麼說服邊牧的?」

「你乾爹說服的。」

「誰讓生的誰看是吧,乾爹在家帶娃,你出來瀟灑。」

游弋不屑地嗤一聲:「帶娃本來就是他的活兒。」

霍深挑眉:「現在換您當家了?」

「昂,一直我當家啊,我說句話他一個屁都不帶敢放的。」

他這話剛說完手機就響了。

屏幕上彈出來兩條微信。

-你兒子把我電腦尿了。

下一條是肇事狗被抓現場照片。

霍深看見了,目不斜視假裝沒看見。

游弋清清嗓子,給對面發過去一條語音,態度那叫一個囂張跋扈:「狗尿的你找狗啊,讓它罰站!跟我說什麼,又不是我尿的。」

對面也發過來一條語音。

就仨字:「抽菸了?」

游弋當場就坐直了。

「我操我沒有!我可沒抽!是霍深抽的!」

對面那人完全不聽他狡辯:「十分鐘。」

顧忌他面子,下句話是文字。

-十分鐘不回來,你跟狗一起罰站。

游弋蹭得站起來,完全手忙腳亂,一邊喊著「我操我真服了他知不知道我今年32了」一邊上手扒霍深衣服,「快快快把外套換給我!我身上有煙味。」

霍深還問他:「不是您當家嗎?」

「我在家我當!他在家他當!」游弋嚷嚷著一溜煙跑下樓。

霍深笑著看完他的熱鬧,起身走到亭欄前。

一簇簇鵝毛大雪從天而降落在湖面,把湖水砸出一道道水圈,水面之下,無數紅白小魚游來游去,陳樂酩站在魚缸前眨巴著眼睛看。

「這就是蘭壽嗎?」他問汪陽,「胖得像豬一樣。」

汪陽正和秦文大包小包地搬東西呢,聞言應一聲,「對,你水裡的親戚。」

「怎麼突然送我這個啊。」

陳樂酩顧忌余醉不愛吃魚,再喜歡這幾條小玩意兒也沒鬆口要收。

「這是觀賞魚,不是食人魚。」汪陽說,「給家裡添點鮮活氣兒,省得總是冷冷清清。」

陳樂酩在醫院住了將近一個禮拜,實在悶得厲害。

昨天醫生給他做檢查,後背的淤青消了,膝蓋的傷口結痂了,手心的傷也不用頻繁換藥了,就把他放出來了。

酒吧的條件不比家裡,不適合養病。

余醉象徵性地走了個流程,問他能不能讓自己住進他家,方便照顧他。

陳樂酩當然滿口答應。

一起住進來的還有汪陽和秦文,充當兄弟倆的保鏢和大內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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