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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沒消息,哥哥肯定急壞了。

他還是虛弱,身上一點勁兒都沒有,但一分一秒不敢再耽擱,爬起來端起那一大碗小米粥咕嘟咕嘟全喝了,在大姐留的字條上寫上自己的電話號碼。

【姐姐,我先去找我哥了,等我找到哥哥就回來找你,我們一起去看爺爺。】

他跑出大姐家,身上穿著大出好幾號的舊衣裳,一條手臂在脖子上掛著,身上臉上哪哪兒都是小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小少爺被仇人追殺逃難來的。

村里人煙稀少,年輕人出去打工,孩子們去城裡上學,只剩一些乾巴巴的老人,坐在村頭嘮嗑。

老人都節省,晚上連燈都不開。

陳樂酩問了好幾個爺爺奶奶,都沒有手機。

他給了其中一個爺爺一百塊錢,求人家把他送到城裡。

爺爺是木匠,開著拉木頭的三馬子拉他進城。

陳樂酩坐在敞開的後車斗里,一路狼煙泡土,顛顛簸簸,吃了滿嘴的土不說,那張臊眉耷眼倒霉催的小臉蛋上,全都是灰塵和淚水抹出的花花。

他抱著自己的小腿,把臉埋進膝蓋里。

心裡七上八下,五味雜陳。

既想立刻就看到哥哥,告訴他自己沒事,讓他別擔心。

又害怕看到哥哥,不知道要怎麼面對。

他就像遊戲裡的npc,方方正正的像素小人,坐在卡丁車上層層闖關。好不容易撿回條命,但闖過一關還有下一關,永遠不知道前面等著自己的是什麼,卻又必須要闖到終點。

三馬子晃悠了四十多分鐘才到市里。

陳樂酩身上快散架,臉蛋黑得像個小叫花。

他在路上攔計程車,攔一輛走一輛,誰都不願意拉他。

沒辦法他只能向路人求助,問人家藉手機打電話。

可他這幅打扮,還吊著條手臂,活像大街上裝殘疾博人同情的騙子,路人全都躲著他走。

陳樂酩喪氣地耷拉著個腦袋,把剩的四百塊錢拿在手裡叫車,才有一輛計程車願意拉他。

坐上車司機問他去哪兒。

他沒有方向,想了想報出酒吧的名字。

計程車開上主幹道,他摳著手指,揪紗布打結多出來的一塊布頭。

越往前走越焦躁,心臟跟個鉛球似的在胸腔里墜著,白紗布都被他揪成黑紗布了。

他問司機能不能借他手機打個電話。

司機戴著帽子口罩,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從後視鏡里瞄他。

不說借也不說不借,直勾勾盯著他不講話。

陳樂酩被盯得後背發毛,警惕地往外張望,忽然看到什麼,眼睛猛地就亮了。

「哥!」

余醉剛從他眼前過去了!

坐在一輛黑車裡,和他擦肩而過,一樣的狼尾髮型,一樣的黑色外套,雖然只看到一個後腦勺沒看到正臉,但他絕不會認錯。

他把頭探出窗外,看那車的車牌號,確認就是他們家的車。

他連忙拍前面副駕座椅,「師傅師傅!跟上那輛車!」

司機又瞄他一眼,掉頭跟上余醉。

黑車速度太快,壓著最低限速往前狂飈,最後停在娛樂城對面。

計程車緊趕慢趕好不容易趕上,陳樂酩把那四百塊全給司機,下車就往外跑。

前一秒鑽出去,下一秒又鑽回來。

陳樂酩跌坐在椅子上,傻乎乎地瞪著眼,臉上一片空白。

余醉下車後,走到前面副駕,從里摟出來一個長頭髮的女人。

陳樂酩大喘幾口氣,使勁揉一通眼睛,扒在窗邊屏息看著,眼睜睜看他哥摟著那個女孩子鼻尖貼在她頸側邁進一家情趣酒店。

陳樂酩當場就傻了。

傻了,懵了,腦子僵住死活不轉了。

他第一反應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可那就是他們家的車,那就是他哥,在車外邊抽菸的就是他們家保鏢。

可他哥為什麼會摟著個女人去情趣酒店,還是在他失蹤一夜生死未明的情況下。

怎麼可能呢?

根本沒可能。

他哥不會和女孩子做什麼,他哥就不可能和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做任何事。

陳樂酩當時但凡沒發燒把腦子燒糊塗,就該反應過來,從他進城開始發生的每件事都透著一股詭異,尤其是他剛才看到的那幕,完全不可理喻、不可思議、不合邏輯。

但他這簡單快樂的十幾年人生,所有行差踏錯都只和那一個人有關,不管什麼事只要沾上余醉兩個字,就能讓他當場炸成個傻子。

他跟炮彈發射似的衝下車,衝到抽菸的保鏢面前。

保鏢似乎早就知道是他,早就知道他會來,都沒抬下眼,「呦,您回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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