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雷迪大為駭然,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奚雲嵐太陽穴突突直跳,胸口劇烈地起伏,覷著眼前這張笑臉,她翻江倒海的怒火收不住,手裡的結婚證不由分說就甩了過去。
梁奚禾下意識地偏頭,沒躲開,顴骨處被尖角重重地划過,劇烈地一痛。
雷迪看著傷口滲出血,嚇了一大跳,急忙衝到茶几上抽了紙巾遞過去,梁奚禾沒接,她站得板正,下巴倔強地抬起。
奚雲嵐捂著胸口,心痛得厲害:「為了跟你爸媽較勁,你就這樣隨隨便便找個男人結婚了?我們寵你愛你,是讓你這麼糟踐自己的嗎?」
梁奚禾一身反骨,諷笑著挑釁:「奚總怪我糟踐自己,那不知道奚總有沒有人脈,能讓我恢復未婚呢?」
「滾!」
什麼優雅風度氣質,奚雲嵐通通都不要了,只覺里子面子通通被這個小瘋子掀了個底朝天。
梁奚禾轉身就走,雷迪抓住她胳膊:「Thea,有話好好說。」
被她冷冷地瞥了一眼:「放開,不用你假好心。」
兩人正僵持,旁邊奚雲嵐突然站立不穩跌坐到沙發上,雷迪趕緊去扶。
梁奚禾手上被鬆開腳下卻凝滯,愣愣地看著雷迪端了水慢慢餵奚雲嵐,一下下撫著她的後背。
奚雲嵐急怒攻心,一手撐著頭一手捂胸口,根本顧不上形象,就連精心打理的捲髮也變得亂糟糟的。
她的媽媽精明強幹,優雅得體,什麼時候像這樣狼狽過?
梁奚禾心裡驀然難受起來,剛剛那點莫名其妙的快感消失得無影無蹤。她的本意是想給雙方的分歧找另外一種答案,並不是想氣死他們。
過了一會兒,她背過身去,軟了聲線說道:「媽媽,我沒有隨隨便便找個男人結婚。」
這話說得很沒有底氣,像是為了讓人確信,頓了頓又囫圇地補充,「我們談了很久了。」
不經深思的謊言就這麼脫口而出後,她落荒而逃。
奚雲嵐喝了口水緩過來稍許,怒意卻不減,聽見這話後不見了當事人,只能瞪視著雷迪質問:「談了很久了?!」
雷迪驚惶不定,垂下頭不敢答話。
情緒找不到出口的奚總快要爆炸:「我讓你看好她,你就是這麼看著她的?!」
梁奚禾出了家門才發現自己沒帶手機,穿著一身睡袍,臉上還辣辣地犯著疼。
這副樣子外面哪兒也去不了,回去肯定是不能回去的。她心煩意亂地抓了把頭髮,踱著步子往連廊走。
東樓入住得晚,連廊的日常事務之前一直由簡騰全權負責打理。前幾天他原本想跟東樓這邊的管家拆分下事權,沒想到孟總直接把梁小姐娶回家了。
東西樓既然已經成了一家,孟總也說了費用不用找東樓拆,他就沒再提這茬,以前如何以後就如何。
這個點,他照常在連廊中巡視。不同區域有專門的負責人和服務生,他每到一處,都要聽取他們的匯報。
到了酒吧,他正聽著服務生說:「東樓雷助理之前特意問過有沒有無醇飲料,我們現在準備的品種不是特別多,您看是不是……」
就看到東樓那邊過來一道人影,他抬手打斷服務生的話,快步迎了過去。
「太太,晚上好,您有什麼需要嗎?」
低頭胡亂想心事的梁奚禾倏然抬頭,對上了三道恭謹的目光。
「……」
她以為這裡的工作人員都是24小時隱身的,誰知道大半夜的竟然通通都出沒了!還好這裡燈光昏暗,他們不會發現她傷了臉!
「你們繼續,我去西樓。」梁奚禾不欲多說,隨便扯了個藉口繼續往前走。
簡騰意會了下,太太應該是去西樓臨幸孟總,略略躬身後喜氣洋洋地退開,不再多話耽誤人家。
穿過茶室,到了孟翰澤家的玄關,梁奚禾停了下來,靠在大理石牆壁上百無聊賴地研究著地磚的拼花,想過會兒等酒吧里幾人散了會,她再回去。
電梯門打開,孟翰澤邁步走出,一抬眼不由頓住。
高挑的身影裹在黑金配色的寬大浴袍中更顯清瘦,烏髮攏在肩頭,她略一抬頭,瑩白的臉上,一雙眼睛宛如清晨著露的葡萄。而眼下那道觸目驚心的血痕,更讓這一幕看起來像一場靡麗的綺夢。
他走近,蹙眉問道:「臉怎麼了?」
沒問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讓大半夜蹲在人家門口正尷尬著想找個什麼藉口的梁奚禾陡然起來。
她乾脆半仰起頭與他對視,大大方方地露出整張臉,說道:「被打臉了唄!你看我下午還跟你說沒事不要聯繫,現在就來找你了。
「孟翰澤,有個壞消息,以後我們不光要假裝恩愛,恐怕還要假裝已經恩愛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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