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是短了些,倒是精神。”
便是圓滑如蘇靜雲,面對這個劉海,也只能夸“精神”。
虞蘅有氣無力謝她。
蘇靜雲抿唇笑。
廊外,有人氣勢洶洶高喊:“來了多少回,這蘇行首連面都沒露過,莫非是瞧不起我?”
喊話的若只是有點錢財的商人百姓,崔媽媽自是不怕的,可這人是地方高官之子,此番隨父進京為參加天聖節,進獻壽禮。
崔媽媽也只得欠身賠笑:“靜雲今日已有客人,郎君不若改日再來,或叫咱們院裡其他娘子陪郎君喝一杯。”
這人在家時紈絝慣了,在汴京這些時日結識了一干狐朋狗友,豪擲千金,被各處妓館奉為座上賓、財神爺,還沒有他想見見不到的人。
竟幾次三番被這蘇行首拂了面子!
他臉色陰沉下來,竟然徑直敲打蘇靜雲房門:“也別改日了,爺今日便要見著人!不管什麼客人,給多少定金,便是十倍、百倍,爺也付得起!”
她越推三阻四,這紈絝越心痒痒,今日吃醉了酒,便跑來此處,嚷嚷著非要見她不可。
雖然崔媽媽及時攔住了他,屋內,虞蘅跟阿桃還是被嚇一跳。
“這人誰啊,也太唐突!”
虞蘅從蘇靜雲這裡聽說過妓館一些潛規則,似行首這般級別,是有話語權決定自己接見哪位客人的,這人也忒霸道。
“他是現任浙西轉運使之子。”
蘇靜雲垂眼,面上一掃方才的輕鬆愉悅,有些諷刺,“從前他阿爹被我阿爹壓著一頭,如今,也是風水輪流轉。”
“雲娘怎麼知道?”虞蘅有些詫異,從前,她甚少打聽客人的身份。
蘇靜雲一愣,“臨郎告訴我的。”
“靜雲啊……”
門外,傳來崔媽媽為難的聲音,與她商量,“要麼今日便與齊郎君說說,請他改日?”
崔媽媽一覺得齊臨好說話,二是因那紈絝的“十倍”定金心動,三不願鬧事得罪權貴,於是便來與蘇靜雲商量。
蘇靜雲隔著門板,冷冷道:“媽媽莫忘了,撫梨苑是如何取代天香院成的榜首,真要為了此人得罪齊郎君,才是得不償失。”
虞蘅愣愣看著她,總覺得與從前不大相同了。
若說她從前是溫軟大美人,好脾氣到人見人愛,自然好,可這樣冷冽清晰一面,帶來與樣貌不符的反差,好迷人!
崔媽媽被她一語點醒,是啊這人氣焰雖大,到底只是個地方官員之子,等過完天聖節,不日便要還家去,哪裡比得上自家原來的大客戶?
當真是她糊塗了!
於是心裡又有了底,轉過頭,對著那紈絝笑容敷衍了許多:“對不住吳郎君,我們家靜雲今日不見旁的客人,您請回吧。”
吳濤本就喝了酒來,惱羞成怒:“嗤……什麼行首藝妓,說得清高,不就是給錢陪笑的玩意……誰踢我!”
吳濤被人從後一腳踹翻在地,酒也醒了大半,忍著劇痛被狐朋狗友扶起來,怒目回頭,卻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齊臨?怎的是你?你瘋了??”
齊臨一反平日如沐春風的好脾氣,臉色冷肅質問崔媽媽:“撫梨苑便是這樣保證蘇行首安危的?”
崔媽媽啞口無言。
吳濤還欲糾纏,被齊臨警告:“吳三郎,汴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多如牛毛,你最好莫給轉運使添麻煩,至於今日事,等你酒醒了,我自會上門賠禮道歉。”
最後那四個字,說得嘲諷。
崔媽媽方想打圓場,齊臨瞥一眼她,便使她再度閉嘴。
那些個狐朋狗友懼他身上氣勢,連拉帶拽勸走了吳濤。
崔媽媽鬆一口氣,臉上復笑道:“郎君當真誤會了!便是郎君方才不來,我也是打算叫小廝驅走那人的。靜雲如今是我們院行首,我怎會叫她受委屈!”
齊臨沒說話。
“媽媽去招徠旁的客人吧,我與臨郎說話就行。”蘇靜雲在裡面出聲。
崔媽媽捏著汗走了。
蘇靜雲的客人來了,虞蘅正要告辭,卻被她留下:“你這會走,怕不是還要碰上那幾人?他們吃了酒難纏,你一個小娘子家,還是等會兒我叫人送你回去。”
虞蘅點點頭,也是這個理。
於是,她終於見著這位大手筆的“臨郎”。<="<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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