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我倒也能忍，後來……」陸燃忽然含糊了一下，「就突然忍不了了，只要喝了就會吐。」

沈清羽非常禮貌地沒有追問陸燃試圖隱瞞的東西，而陸燃很快就又歡快了起來，「後來我學聰明了，趁外婆不注意就把藥倒進花盆裡，結果有一天，外婆養了十年的君子蘭突然枯死了，她發現了真相，氣得滿院子追著我跑，最後還是我媽出面才平息了這場『戰爭』。」

陸燃總結，「反正從那以後，我一聞到苦味就條件反射地想跑，沒想到今天栽在你手裡了。」

沈清羽有些疑惑，「那你還點苦瓜？」

陸燃撇了撇嘴，「還不是為了你？學霸，你可要好好珍惜我的『犧牲』啊。」

沈清羽：……

莫名其妙就覺得好像欠了陸燃一樣，沈清羽剛要說什麼，餐廳的玻璃門被推開，歡迎光臨的聲音響起。

兩人下意識看過去，見幾名穿著隨意的中年男人走進來。

這幾人都身材高大，舉手投足間帶著一股幹練的氣質，為首的男人目光掃過卡座，似乎在挑選座位，卻看向他們這邊的時候突然頓住，「小燃？」

陸燃放下筷子，臉上的表情迅速換成謙遜禮貌，「王叔。」

他起身時膝蓋撞到桌角，沈清羽同步皺眉……陸燃好像有點激動。

「嚯，真是你小子！」幾個男人圍過來，王叔粗糙的手掌拍在陸燃肩上，手勁之大震得他都晃了晃。

「上回見你還是四年前……還是五年，我這記性不行了。」

「五年，」旁邊另一個男人也拍了拍陸燃的肩膀，「這變化大的，要不是眼睛和你爸一模一樣，我都不敢認。」

陸燃靦腆笑笑，「李叔。」

其他人也笑著打量陸燃，「長這麼高了，比你爸還壯實。」

「可不是嘛，」另一個男人接過話茬，露出燒傷疤痕的手指了指陸燃，「這小子小時候還老纏著我們教他爬梯子，現在估計都能單手翻牆了吧？」

「現在這小子可厲害了，前幾天我一個當警察的親戚說起他見義勇為救了個女孩子，真不錯啊。」

「你外婆怎麼樣？要有什麼事兒，千萬和我們說，別客氣。」

陸燃挨個打招呼，「趙叔，孫叔，付叔，是好久不見了，我外婆身體挺好的，你們也都好嗎？」

陸燃的語調越來越輕快，「叔你們現在還執勤嗎？最近忙不忙？想吃什麼？一定要讓我請客。」

「那可不用！」李叔擺擺手，「這不今天隊裡輪休，我們才約著出來吃個飯，沒想到就碰到了你，叔請你還差不多。」

寒暄一番後他看到了沈清羽，笑著問，「這是你朋友？」

「我同學，沈清羽，次次都是年級第一！」陸燃介紹道，語氣裡帶著顯而易見的驕傲。

「哦，學霸啊！」王叔笑著又拍了拍陸燃的肩膀，「我就說你不要總獨來獨往的，現在總算交到朋友了，挺好。」

沈清羽見狀也站起來禮貌地回應，「叔叔們好。」

「來來來，坐下聊。」張叔拉開椅子，招呼大家坐下，猶豫了一下才又問，「你媽，還好吧？」

陸燃點點頭，語氣輕鬆，「挺好，前兩年都把公司弄上市了，她忙得很，我有時候都見不到。」

「唉……」王叔感慨道，「忙點也好！要是……」

他話說一半頓住。

陸燃的拳頭在桌下用力握成拳，指節泛白，但臉上依舊掛著笑，「是啊，忙點挺好。」

沈清羽注意到陸燃另一隻手，指尖無意識摩挲著白瓷勺，下頜線也繃緊，他推了推眼鏡，默默將話題引開，「叔叔們平時工作很忙吧？」

「可不是嘛，」李叔嘆了口氣，「干我們這活兒，哪有閒的時候，不過倒是挺有成就感的，但我們也都希望能閒著，哈哈。」

幾人邊聊邊點菜，沒一會兒飯菜也陸續上桌，沈清羽注意到他們吃飯速度極快，幾乎幾筷子菜飯菜就下去一大半，不過陸燃卻好像忽然沒了吃飯的心情，在那默默地喝著湯。

飯剛吃一半，李叔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來笑容瞬間凝固，「城南倉庫起火，疑似化工原料泄漏，召我們回去呢，別吃了，趕緊的吧。」

「走！」王叔立刻起身，抓起外套，「結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