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人類發明的烈酒與鎮痛藥,讓他能在無盡的疼痛中得到短暫喘息,哪怕這更近似於一種飲鴆止渴的自我麻痹。
面對程危泠的時候,秉承著不要帶壞小孩的心態,伏鍾憑藉自控力表現得相當健康自律,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每當獨處的時候,他的生活只能用頹廢來形容。
在生命的最後階段享受一下也沒什麼大不了。
抽出煙盒挑了根薄荷煙點燃,伏鍾叼著濾嘴,又往空杯子裡倒了半杯酒,然後起身走向陽台。
他不認為昨日的夢境只是簡單的一個夢,事出妖異,必定有什麼與之相關的事情會發生。
嘴上說著不感興趣,足足三個半小時的講座才過去短短二十分鐘,程危泠便被過於精闢的內容吸引了注意力,甚至翻出筆記本,開始一本正經地記下感興趣的部分。
——要是早出生幾年就好了,趁著費里奧博士還沒有退休的時候,上她的課不知多爽……
程危泠一面奮筆疾書,一面在心底感嘆。
眼角的餘光掃到好友從坐姿不端到正襟危坐,拉維表示自己真是看透了程危泠——一個叫囂著不要聽理論、結果被瘋狂洗腦的可悲實驗狗。
待三個半小時的講座一結束,沒等拉維出聲,程危泠一合筆記本,從座椅上彈起來。
「快快!趁還沒人過去,我要先去問幾個問題!」
雙眼放光的程危泠同學也不管好友在經歷知識的轟炸之後尚處於眩暈的狀態,拽著拉維就往演講台所在的方位沖。
「輕點!我背包帶子要被你拽斷了!」
拉維哀嚎一聲,被動跟上程危泠的步伐。
第19章
指間挾著一根點燃的煙,伏鍾坐在陽台的搖椅上,在面前的小茶几上攤開一束乾枯的蓍草。
他很少卜卦,一是因為起卦很麻煩懶得弄,二則是因為他身為超脫天地人三者循環的存在,問卦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次他占的同樣也非自身凶吉,而是問的程危泠的前路。
昨夜的夢裡一共出現了三個人。
其中一個已死多年,他則大限將至,只剩程危泠,雖然出身也說不上正常,但的確是其中最接近活人概念的存在。
伏鍾抽了一根蓍草壓上程危泠的名,便開始一步一步分撥起卦。
他用的是很古老的筮法,沒有後世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法,不過相對來說會准一些。
耐著性子一卦一卦起滿十六卦,排上天干地支,伏鍾看著眼前的卦象陷入沉思。
——這明顯不對勁。
陷入混沌的卦象無法解讀,他又試了一遍,仍舊是一樣的結果。
出現這種卦象的原因伏鍾只能想到一個,那就是程危泠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游離於凡人之外。
伏鍾抽了一口煙,慢吞吞地過肺,尼古丁的氣息充斥在他大腦的每一寸血管間。
——程危泠雖由殭屍娩出,但降生的時候仍是一個活著的嬰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杯中的杜松子酒已經見底,一片混亂的卦象道不出任何可靠的信息,伏鍾伸手將桌上的蓍草打亂,思索著要不要去翻翻古籍看是不是自己的操作犯了什麼亂七八糟的禁忌。
伏鍾將快要抽完的煙摁熄在菸灰缸,正要起身回到屋內,陽台欄杆上突然降落的小巧鳥類讓他方才想起早上忘記給它餵食。
這隻幼小的雪海燕不習慣待在密閉的空間裡,大多數時候會在房間裡跟著人蹦來蹦去。鳥類天生嚮往自由,伏鐘沒有多約束這隻懵懵懂懂的幼鳥,除了告訴它要去洗手間解決排泄問題之外,都由著它去了。
相處了幾天,伏鐘不難看出這隻小鳥與父母失散得相當早,它幾乎不能講出連貫的鳥語,只會傻乎乎地啾啾叫,好在它能聽懂伏鐘的話,省去了不少麻煩。
伏鍾看著小鳥,想起多年前自己閒來無事混入人間,教書育人的那段經歷,於是很有耐心地教小鳥如何恰當的表達。
這隻鳥倒是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只需要一些捏碎的麵包塊和切碎的蘋果片,便能被哄得開開心心地學上好幾句。
——這麼乖,倒是很像小時候的程危泠。
小鳥站在伏鐘的膝蓋上,偏著小小的腦袋盯著伏鍾,不明白這個人為什麼突然就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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