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臨死之前都沒再見過太陽。
余尋光微低著頭,他眼睛裡的憂傷都要凝成實質。
聶梵粗暴地指出,「你在為他難過。」
余尋光抬眼看著她,「我想我應該為他難過。」
聶梵覺得他的這種情緒是錯誤的,「你現在在用旁觀者的角度在看他,這是不對的。」
余尋光心裡已經有了憤懣,因為在這個現實世界也沒有放過一個可憐的人。
「我相信他本人也是難過的。」
「他的難過當然不會這麼片面。」
「我的難過也不片面。」
「你在難過什麼?」
「我很可惜他。」
聶梵平靜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一個優秀的年輕人去迎接屬於自己的毀滅,我會為他高興,因為他將在死亡中獲得新生。」
余尋光卻固執的問:「為什麼他的未來一定是毀滅,為什麼死亡才是他的歸途?」
「寒冷寂寞的生,不如轟轟烈烈的死。」
「他的死並不轟烈,反而愚昧。是作者用自己當時的絕望,賦予了他在面對自身悲慘境遇的束手無策。」
聶梵不說話了。
繞了一圈,話題又繞回來了。
余尋光還上升到原作了。
林汝芸的臉色不太好看,「余尋光,你的嘴巴很厲害,你知道嗎?」
余尋光瞟向她,他如今的神態明顯到讓人看了就知道他現在心裡不太爽快,「嘴巴只是說話的工具,我是想法太尖刻。」
林汝芸哼了口氣,「你現在倔得跟頭驢一樣,你真該回頭照照鏡子,好好看看自己。」
余尋光聽她的話,回頭。
鏡子裡,他的眼睛微紅,臉上是憤怒和感傷。
他確定自己看清了,回頭重新盯住林汝芸,「我照了,我的表情沒有哪裡不禮貌。」
林汝芸的嘴從不對任何人留情,「好看的皮囊掩蓋不了內心的醜陋。」
余尋光毫不膽怯的跟她嗆上,「我是在同情,我是在悲憤,我是在合理的憤世嫉俗,我的情緒才不醜陋。」
林汝芸反唇相譏,「那我是否還要寫首詩讚美你的偉大與聖潔?」
余尋光和她瞪著眼睛,「寫什麼?再引用一句巴金的名言,還是來一段以毀滅為主題的高論?」
屋子裡化妝組的人極有眼色,在組長的帶領下,她們在旁邊大氣都不敢出,唯有轉動的眼珠子展示出內心看出好戲的欲望。
「行了。」
聶梵出聲打斷二人之間精彩的辯論。昨天一次,今天又一次。她揉了揉腦袋,她真是第一回在和演員商討劇本的時候吵起來。
聶梵懂余尋光突然高漲的情緒,那是對生命的憐憫。
或許黎耀川在他心裡不止是一個角色那麼簡單。
聶梵少見的嘗試安慰一個人,「余尋光,能夠這麼快理解角色、共情角色、喜歡角色,你很優秀。」
「謝謝。」余尋光僵硬的應了一聲,伸手抹了下左半邊臉。
聶梵有些遲疑,但她還是開口,「你在哭嗎?」
余尋光痛恨自己這時的脆弱,「這種不能解決問題的方式並不值得提倡。」
聶梵誠心實意地說,「我很高興你能如此用心深挖黎耀川的內核。」
講真的,她一點兒都不怕演員有脾氣,因為這樣才能代表他的思想有多鮮活。
「我一直認為,只有碰撞,才有激情。你昨天向我證明了你的實力,我願意承認並且正視你的想法。你對於故事結尾走向的質疑,我會反映給蒲月老師。」
余尋光這時候看向她,說:「如果有必要,我可以跟老師直接對話。」那些話他能對導演說,他就敢對原作老師說。
聶梵似笑非笑,「當然,老師她不是那種不允許改劇本的作者。我相信你對黎耀川的理解會給我們帶來不一樣的啟發。不論結果如何,能把問題解決在拍攝階段,都是好事。」
說完,她又不懷好意的補充,「我比凌爽還是要好很多的吧?」
余尋光想起昨天的自己的話,低頭。
聶梵歪著腦袋,觀察他的表情,「你來之前就在戒碳吧?」
余尋光吸了口氣,「對。」
黎耀川的體型偏向於消瘦,他費了不少力氣,才把拍徐天樂時上升的體重降了下來。
「多久了?」
「快兩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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