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尋光是湘省人,武晨遠是川省人,都能吃辣,不用商量,鍋底直接選擇辣鍋。其他小菜定好後,武晨遠看著服務員出去,長吁了一口廢氣。
握緊拳頭,鼓足精神,他大膽發言,「師兄,我想著,咱先把事情說了,不耽誤吃飯。」
余尋光喝了口水,沾濕了嘴唇,「嗯,你講。」
武晨遠也喝了口水。
或許是緊張,嘴裡一時發乾。
「那天在九樓,燦星的那個老劉想買我們的劇本。」
余尋光點頭,他猜到了。
「他要著作權。」
這個也猜到了。
「我想給。」
這個真沒猜到。
武晨遠笑了起來,儘管很勉強,「彭師姐說,這不是賣孩子嘛。我說,燦星要是能在合同上釘死了培養我們,也不是不能賣,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嘛。」
余尋光卻不笑了,他微皺著眉,「你捨得?」
武晨遠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捨不得,一進九樓我就反悔了。」
劉總設酒局,本來是想聯合武晨遠一起勸彭之琪的,沒想到彭之琪沒勸過來,主要目標武晨遠也跑偏了。
他當時來了脾氣,存了要把武晨遠喝進醫院的心,誰成想余尋光和武晨遠關係那麼好,特意過來敬酒。
看他們之前親密熟悉的樣子,劉總礙於余尋光的面子,認栽,只當沒這回事,好聲好氣的把兩個不經事的學生崽子送走了。
武晨遠想著老劉吃癟的樣子就忍不住樂,樂得眼淚都出來了,「師兄,我可能有點毛病,才老乾這種臨時反悔的事。」
「這回不算,你只是有想法。包括上回,也是想法。」
余尋光回想起來會覺得,武晨遠當時讓他帶他走,就是他潛意識裡想找一頓罵,好把犯糊塗的自己罵清醒。
他那段時間自己較勁兒,又跟凌爽較勁兒,太壓抑了。
「你把思考的過程說的太清楚,別人就會忘記你做出的選擇。」
武晨遠的嘴唇動了動,他問,「師兄,我是不是不夠堅定,才老遇上這種事?」
余尋光搖頭,他正在努力扮演一位心理醫生,「你不是不夠堅定,你是……迷茫。」
很多人都這樣,對未來沒有方向,自己找不到路子,身邊沒有長輩引領,他都看不清自己,又怎麼能在不出錯的情況下找到正確的路?於是只能一遍遍的嘗試。
「我有時候會想很多,瞻前顧後的。」
「這很正常,人控制不了自己的腦子,它們運轉的太快了,人有時候還會想殺人呢。情感豐富慾念強,本來就是人性的特點,更何況我們這些搞文學藝術表演的?」
服務員進來,上鍋底。
等人離開了,余尋光歪頭看著他,「你為什麼想賣劇本?」
武晨遠的視線低低的,看著下面,「他們說,這個劇本就相當於投名狀了。燦星有在培養自己的導演和編劇,我們願意給出去,他們就會和我們簽約。」
燦星在圈內也是比較大的公司了,對於沒有跟腳的新人來說,這種誘惑,很大。
余尋光到底見得多,考慮得多,「簽約了能保證以後作品的署名權嗎?」
「能,合同上會寫明。」
「那你覺得,他們既然都要簽你們了,為什麼會在簽約之前,特意給你們一個不痛快呢?」
武晨遠說不出話了。
余尋光告訴他,「因為他們在篩選對象。一個能把自己作品的署名權賣掉的人,往後做事絕對會以利益優先。」
余尋光想到了《密信》的那幾個編劇,他們創造出來的人物是拼湊的,是得不到他們的愛的。
燦星明顯是在培養商業工具,挑選合格的資本耗材。
他突然慶幸。
「恭喜你了,小武,因為你不是他們的同類,所以你被篩掉了,你成功的守好了自己。」
武晨遠捂住半邊臉,目光沉淨,「師兄,是你拉了我一把。」
他聽明白了,如果沒有餘尋光,他就真掉泥坑裡了。
余尋光搖頭,他不覺得自己有多少功勞,「不,是你自己在主動救自己。」
武晨遠笑得發乾,「哪兒啊?師兄,你別把我想太好。」
余尋光抬了抬下巴,「我用得著說好聽的討你開心?彭之琪說的話我還記得呢,你把著作權算她一份,現在不是證實了這是好事嗎?如果沒有她,說不定你都沒有反悔的機會。小武,你以真心待人,她也以真心回報你,你們是君子之交,你有一個很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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