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我安慰,反正這女子也看不見,不算失了體面。
溫素音的確也不知道他現在的狼狽樣,她靜靜地坐在桌前,她能聽到趙明恆進來的動靜,但不知道他是赤條條的。
趙明恆板著個臉,就這樣以十分荒誕滑稽的模樣在溫素音面前走過,當然,他不自覺地側過了身子。
趙明恆來到衣櫃邊翻找乾淨衣裳,原身的衣裳還不少,但料子都很普通,只有兩三件綢的,被小心地單獨放在角落,趙明恆隨手撿了兩件,匆忙穿上,直到布料裹在身上,之前那種揮之不去的不自在和窘迫之感才消散。
他瞥一眼桌邊的溫素音,一邊整理身上的衣裳一邊想,得從她身上先問問消息。
正準備開口,卻是溫素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只見她神態掙扎,咬著唇極為艱難地說:「夫君,不知可否請你幫個忙。」她問得極其禮貌委婉,委婉到有些惹人憐了,顯而易見已經被逼到了死角。
「什麼忙?」趙明恆心中不解,謹慎地問。
溫素音的聲音細弱,雪頸微垂,窘迫至極,「我……我要去淨房,我昨天忘記問位置了。」
她從昨日進秦家院子就沒有方便過,即便昨日幾乎一口水都沒喝也實在忍受不得了,不過若非如此,她也根本拉不下臉同他說什麼淨房的事情,哪怕這個男人昨天剛和她成婚。
話說出口,輪到趙明恆不自在了,活了這些年,還從未有哪個女子如此不顧矜持體面,竟在他面前張口就是淨房什麼的。
他想斥責幾句,但看溫素音這恨不能鑽地縫的可憐樣子又覺得那些都是廢話,她一個盲眼的姑娘,抱著體面不放又有什麼用,人吃五穀,只要還在塵世中打轉,這些還能斷絕了不成?
更重要的是這屋子他也還待著,真放任不管,那場面可就難看了。
他故作淡定輕咳一聲,「手杖給我。」
他牽著溫素音在院子的角落找到了茅房。
「就在你一步遠的地方,坐上去就可以了,搭了個台子,挺乾淨的。」
趙明恆一邊講解一邊覺得臉上燒得慌,這都是什麼破事!
「你坐上去,腿——腿分開放兩邊就可以,你可以先坐上去試試,或者摸摸看是什麼形狀。」
蒼天在上,這樣的差事他決不會再做第二次了!
溫素音也極為窘迫,弄清楚大概的位置陳設後,立刻下了逐客令,「多謝,剩下的我自己可以了,你先迴避。」
趙明恆逃跑一般地快速離開。
他站在屋檐下,面上尷尬的神色逐漸平復,也藉此機會,他仔細觀察起這間小院。
院子不大,一覽無餘。
院子整體是兩進的結構,前頭是正廳,中間是居所,後頭是廚房柴棚之類。正房左右是兩間耳房,還有兩間偏屋,環繞圍抱著院子排列,從裝飾的式樣看與京城風格迥異,更像是他曾經遊歷過的雲州一帶的民居。
院子裡沒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跡,由此可見,這家並沒有長輩同住,只有他附身的男主人和那女子兩人。
過了片刻,溫素音噠噠的手杖聲響起,顯然已經把她自己的麻煩解決好了。
二人都默契地沒有再提剛才的窘迫。
趙明恆上前徑直牽起她的手杖,「過來坐。」
他沒有給溫素音反駁的機會,直接引她來到院子的石桌邊,面對面坐下。
「我們說說話。」
……
京城,皇宮。
端坐在椅上的皇帝咳了兩聲,他起先是想要忍著,但沒有忍住,越咳越厲害,身邊伺候的人見狀慌忙上前替他輕輕撫背送水。
皇后見狀,憂色在眼中一閃而過,吩咐左右:「快去傳太醫。」
「不必。」皇帝制止,他伸出手,皇后連忙將自己的手遞過去扶住他。
皇帝拍了拍皇后的手,「不要擔心,朕無事。」他的眼神看向皇后隆起的肚子,直勾勾的,「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安安穩穩的,把孩子養好,其它的你不要操心,有朕在。」
「雍王他——是真的還沒醒麼?」皇后看了眼皇帝桌案上攤著的摺子,低聲問,「太突然了......」
皇帝沒有答話,只說:「朕已派了最好的御醫過去,你稍後也讓人準備些藥材補品賜過去,另外雍王府上沒有女主人料理,你再派幾個聰明伶俐手腳利索的宮女過去,貼身伺候照料著,免得底下人手腳粗苯怠慢了。」
皇后欲言又止,打量著皇帝的臉色,千百般思緒都吞回了肚子,一一應下。
「去吧。」皇帝拍拍她的肩膀,語氣溫柔。
待皇后離去,他臉上的神情逐漸消失,仿佛陷入了虛無,眼中複雜而悠遠的目光明滅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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